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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文薰的民国日常》 60-65(第13/16页)
“真对女士们的衣着有什么意见,写篇文章发在报纸上,讲讲自己的感受道理便也罢了,非得叫嚷得天下皆知,让全国人知道北边出了一位滥用职权的学官,以后其他人行事如何服众?”
又有人怨怪那位记者。
“北边又不是什么锁人喉舌的言论不自由之地,出了这等丑事,在本地登报便也罢了,非要把新闻带到南方去发,惹得百姓大骂北方文人不作为。是我们不作为吗?分明是连我们都没收到风声。”
大家怪东怪西,胡乱攀扯一气,不论其中有多少道理,智者们都能见微知著,一眼看透背后隐藏下的金陵政府的制度问题。
如今中华民族积弱落后,唯有开智,唯有教育,唯有通过众人的力量齐心协力寻求救国之法才是强国之道,存在于这种前因,现代教师们的社会地位便被抬高到了一定的阶级程度。民国年间,教师不仅能拿高薪工资,且有德行有影响力的教师还能够在政府担任同级官职,领双份薪水。哪怕只是某小学的校长,在教育部中所领官职阶位都能相当于一座县城的县长。
文薰认识的那些文人,例如罗友群、郭滔等,都有在政府教育部门中挂职。只不过郭滔嫌腻官场做派,早年便主动退职,而罗友群因性格原因,仍在金陵政府教育部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从这件事体现出来的社会问题又值得令人深思。
“教得好书的人,不代表他能做好官。”
脑筋死板的人能读好书,读好书却不代表能做好人。
文薰思前想后,还是抽出睡前时间在《江东杂谈》上用“立坚道人”之名发表了一篇杂评。
这篇标题为《论学官》的文章在媒体上受到了一定的关注,甚至有一个名曰“安心”的人在其他报纸上主动写文章回复她。
“今道人有言,政治与学业理应分开,其言虽不无道理,却未免有说风凉话之嫌。教育之事,在国在民。若全国之教育不能掌握在懂教育之人手中,教育者一旦失权,让不懂教育之人来制定教育之法,对教育百害而无一利。”
话说得挺好,但文薰想表达的哪里是这个意思?
于是便回:
“国之有教育,便有教育家。教育家治学,教育家懂学,教育家也可研究学问。教育家即为大家,因已有头衔而无须再派官职约束。今天一个政策,明天一个政策,所谓政策规章并不能给教育增色;今天一个党派,明天一个党派,学生入学是为了研究学问而非研究党派。学术环境应该是干净的,自由的。政府若想传达什么指令,自然可以通过社会传播,而无须通过教育教化。”
文薰以为这回自己的观点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却不想那位“安心”人士又追着她打了过来。
“道人之语妙极。今天一个政策,明天一个政策,所谓政策不过是官方下达的闭人口舌的手段。今天一个党派,明天一个党派,对于即将踏入社会的学生而言,又将从何抉择?今天下之学生进学,无不是为国家和民族,于是又有例举,今天学徳先生,明天学赛先生,到底哪位先生传授的才是真正的救国之法?学生在校,若不对这世上之路多做了解,怕是只会做更多的无用之功。”
文薰初时以为这人在反驳自己,后来结合两篇文章多看几遍,又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文薰想表达的是“学术环境应该是干净自由的”,而安心先生虽然赞同她的观点,却更侧重于“学生应该趁在校的时候多了解更多的社会知识。”
仔细说来,他们的意见未免不一,只是看到的问题不同。
文薰思前想后,觉得“安心”先生的话不无道理,便又回了一个“妙”字,结束了这回的争论。
政治上的喧闹自然有懂政治的人去烦恼,既然事情得到了好的结果,自己心中想要表达得深意也得到了抒发,文薰便又在一种稳定的环境中专心去忙碌辞典的编写。
这项工作任务繁重,只用暑假的这一个月根本没办法完成,所以郭滔提早便做说明,老师们的工作是确定整本字典的纲领,其余的工作可以分而化之,分散给个人。
他们已经计划开学后再每月相见一次,互相了解进度,以分化合拢之势完成工作。
8月下旬,开学前夕,文薰和霞章回到了金陵。
文薰调往临安大学的任书已由霞章利用这段闲暇时期调配好,现在他们回家,表面上是奔着参加大侄子的满月,实际上却是为了通知家里此事。
是的,以防横生什么变故,这回莫霞章决定先斩后奏。
不论如何,回了家,莫霞章首先要做的是去拜见母亲。
上次回来,莫太太不愿意见霞章,将他拒之门
外,这次再来请安,她终于让人把他请进了房门。
他在进门前,有在门口站立片刻。在这段不长的时间里,他无法止住思考。
这大半年中,他在临安时不时地会收到莫家寄来的家书。有时是大哥,有时是大嫂,信中不乏提到母亲的近况。
大哥说,母亲春末的时候病了一场。
大嫂说,母亲一直在念着你。
这些事他都没有跟文薰讲过,也没拜托住在家里的文薰去探望母亲,因为他自觉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做人媳妇不易,他不能无故把文薰牵扯进来。
莫霞章有时候会想,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发过誓,说过狠话,却能转头又忘。
他难道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吗?
不,归根结底,还是中式家庭下的血缘关系吧,这种复杂关系会让每位子女不由自主地将父母视为人生中不可分割的那一部分。
现在,莫霞章将重新面临这部分。
他走进房间,在一半明亮一半昏暗的房间里见到了莫太太。
她憔悴了许多。
于是呼唤她便也不那么艰难。
“母亲。”
莫太太没有再捻弄她从不离手的那串佛珠,她的反应有些迟缓,说起话来也慢吞吞的。
“你最近有在喝药吗?”
莫霞章闭上眼睛,千算万算,没算到母亲给他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他顿时失了交谈的欲望,微低的眼神里只有淡漠。
他像是没有听到母亲刚才的问题,自顾自地问:“您最近还好吗?”
莫太太也不愿意回他的话,她坚持着自己询问的节奏,“我听说你整个暑假都没住在家里。我给你娶了个媳妇,倒成了你见天往外跑的理由了。”
霞章于是干巴巴道:“您只要健康,我和兄嫂们就能安心了。”
如此鸡同鸭讲了两句,眼见着莫太太的表情愈来愈深沉,莫霞章便赶忙打起退堂鼓:“父亲那儿还喊我有事,先不打扰您休息了。”
说罢,鞠了一躬,转身便走。
莫太太也没拦他,只是用一种无人能理解其意的复杂的眼神望着他。
从屋子里出来,莫霞章狠狠地叹了口气。
这天底下也不是不存在仇人一样的母子,他与莫太太虽然血脉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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