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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文薰的民国日常》 25-30(第10/15页)
惶恐。她连一亩田地都没有,如今却被她的主人告知,她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主人,并且她还拥有一整个国家。
这对吗?
她还读到:人民一定要以天下为公,要将己身当成天下之主人。这个主人,可以是贩夫走卒,也可以是草芥匹夫,更能够是妇女儿童。便是娼妓、粉头,若能拥有新思想,都可成为国家之主人。
这些话她其实不太懂,可,有一颗种子却于此刻在她心里种下。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这棵种子会萌芽,她会冲破大地的桎梏,去汲取本该属于她的雨露和阳光。她或许会经历风吹雨打——我们不必过于害怕,因为在她真真正正迎接苦难前,会有一双大手温柔地呵护她,引导她。
第29章 我就是全都想要
巧珍的学习进度喜人,莫霞章却怕文薰整日呆在家中压抑。正好这天收到郭滔郭照水先生的游园文会邀请,便兴致冲冲地将请柬拿了过来。
“再过一个星期金陵大学就要开学了,照水先生想听听学生们假期的见闻。又觉得一家之言太过专断,便想着再邀请来一些先生、学者,一起办个文会。”
文薰没有在国内读大学的经历,眼瞧着便要去临安大学与人做先生了,若她能提前见见大学生们的面貌,也算一桩便宜之事。
莫霞章说,文会是能够带朋友去的,文薰便想着将家里那几个小姑娘一起带去。她才刚和妹妹说完这件事,敬贤便面露难色。
“可是那一天我和妙致已经答应好别人一起出去玩了。”
又出去玩。来了广陵,敬贤竟是一本书都没翻过。
敬贤眼见文薰把脸色一沉,心中警铃大作,“姐姐,好不容易放假,你就别像爸爸妈妈那样拘束我了。”
这话听得文薰愈发生气,“我哪里是想拘束你?只不过是想着让你四方多看,多接受一些大学人的新思想。”
见这招行不通,自己还嘴快说错了话,敬贤急忙过来拉住她的手开始撒娇,“我知道的,姐姐不论如何都在为我考虑,姐姐最好了。”
文薰冷着脸,拒绝吃她这套,“我最好,你还说话伤我的心。”
敬贤吐了吐舌头,小声哼唧,“总之,你和姐夫去嘛,我来这儿可不是为了碍事的。”
文薰听她辩得句句有理,恼得伸手往她脑瓜子上一敲,“好没道理。我们的夫妻间的情感怎么就成了你追求进步的拦路虎了?罚你三天之内看完一册新书,最迟下周三交出一篇读后感想来,不然……看我下回怎么骂你。”
敬贤摸着额头大做鬼脸,“知道了。”
她琢磨着姐姐的腔调,还想调皮喊她一句“朗先生”,又怕再被收拾,遂生咽了回去。
从小到大,思齐和敬贤是被文薰管教惯了的,文薰也因此对这对双胞胎有更多的责任感。
她是姐姐,也是长辈,需要为他们的成长负责。兄妹俩也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又因为文薰自己做好了榜样,更是从心里尊重她。
文薰问完敬贤,又去问巧珍。
不料巧珍也拒绝了她,毫不犹豫。
她拿着抹布,一心一意地低头擦桌子,“那种只有先生和学生老爷们出面的场合,我是个丫头,去了要丢人的。”
“那就当我给你放假,你便不是丫头了。”文薰拉住她的手,让她停下来看着自己,“巧珍,我跟你说过的呀,平时不上工的时候你和我便是一样的人。况且你最近不是在跟随我学习吗?你已经是我的学生了。你作为我的学生出席文会,有何不可?”
文薰有理有据的开导,话语中也为巧珍极尽考虑,可巧珍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妥。
“要是被莫家人知道,他们不仅会说我不守本分,还会连带着笑话小姐。我知道小姐是为我好,可我不能不知分寸。”
巧珍确定好自己的想法,之后任凭文薰如何劝说,她也不肯点头。
倒让文薰生出了一些挫败感。
难得一个下午,她坐在书桌前,没有读书,没有练字,而是发起了呆。
莫霞章便是在此时进来。
他歪着脑袋在门口观察了文薰半天,见她双目失焦,显然是往太虚神游去了,便笑着问了一句:“怎么枯坐着,有心事?”
文薰眨了眨眼,将撑着脑袋有些发酸的胳膊放下,“在想事情罢了。”
莫霞章走到她面前,揶揄道:“我听说短短一天之内,少奶奶吃了两回闭门羹。”
文薰瞟了他一眼,说起话来都不太有力气,“是又如何?我现在没心情同你玩笑。”
莫霞章扬了扬眉,“我难不成是天生的磨人精,就不能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安慰你了?”
他拿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我猜,你是在为巧珍的事不高兴。”
文薰将双手放在腿上,低头,肩膀不自觉地缩着,以微微向上抬的眼神看他。
她难得如此,令人好生心疼。
莫霞章的喉结轻微动了动,他是在慎重考虑过话语后才问出声:“你害怕了吗?”
文薰虽说受到了些许打击,可她的心智依旧坚强,“我为什么要害怕?”
莫霞章眼中泛起对阶级主义的冷光,几乎是冷酷地指出,“怕巧珍的情况只是冰山一角,怕天底下有更多的比她更顽固,更墨守成规,更一成不变的人。”
文薰仔细思考后回道:“当今国民素质的情况如何,我早已心知肚明。”
所以她并不害怕。
“我知道你不是望山跑马,叶公好龙之人。”眨眼间,莫霞章的神情变暖,他用极轻,极温柔的语气继续问:“那你迷茫了吗?”
文薰抬头直视他,“我又为什么会迷茫?”
“因为发现自己如何努力都是徒劳,因为发现周身的国民都是一群瞎子、聋子,他们不仅不愿看清自身面临的苦难,还试图屏蔽别人拯救他们的声音。”
莫霞章将这段话娓娓道出,是如此的感同身受。
文薰却已经开始坚定起来,“或许一切努力都有可能成为徒劳,可我们不能因为害怕得不到好的结果,而放弃不做。”
莫霞章欣慰地点了点头,最后问:“那你失望吗?”
文薰说到这里,提了口气,“有一些,不过我还是充满希望。”
经过层层剖析,她对自己的心思已然有些明悟了。
她回身,将桌面上摊开的书本拾起递给他,“我刚才在看郑鸿基先生的文章。郑先生说,救国存亡与启迪思想是如今形势的重中之重。可实际操作起来,他发现这两件事根本无法同时进行,因为救国与启蒙是天生带有矛盾的。”
她站了起来,交握着手,胸腔的顺畅让她在说话时拥有了更多的力量,“救国存亡是等不得的事,可启迪人民思想、发展教育,又不是一朝一夕能揠苗助长完成的。国民之教育从普及到人民能够接受,中间需要耗费多少年岁?在完全实施并且做到之前,没人能回答得出这个问题。是以郑先生认为,紧要关头,救亡是必须压倒启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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