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合欢道的恶女没有心: 14、修仙之人(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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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欲试,却耐着性子反复琢磨要如何更加完善。

    谁曾想一场口角之争爆发,她口不择言地把法子道了出来。

    又因当时氛围实在不妙,让云鹤隐误会了去。

    “……所以今日所提的解决之法,并非羞辱。”

    将不可说的部分掩藏,付今越总算把来龙去脉解释一番。

    蹲着累了,她干脆坐下,背靠门扇,伸展开腿,在习习夜风里惬意地晃呀晃。

    付今越不知道那人听了没有,也不知对方是否还在。

    她只是守在这里,听着竹叶在风里簌簌低语。

    安静,执着,就这么守在他身旁。

    云鹤隐再难沉默,他走近门扇,透过回形花纹的格子,透过那格子里薄薄窗户纸,垂眸看去,看见少女影影绰绰的背影。

    理应顺着话头,去问这法子有几成把握,脱口而出的却是:“是那散修送你回来的?”

    少女似不解其意,懵懂回:“是。”

    他倒好心。

    云鹤隐压住冲动,冷淡问:“那法子你有几成把握?”

    “六成。”付今越实话实话,“再给些时日,些许就有九成。”

    “多久?”

    “短则一日,多则数月。”

    笼统渺茫,本身胜算又太少,如今时日无多,恐怕不能。云鹤隐心想着。

    正事问到此处,就算了结。他张了张嘴,想要再与她多说几句,却道不出更多的话了。

    ——你和那散修做了什么?

    不能问。

    ——他可曾碰过你?

    不可问。

    ——你曾对我邀约,如今可还算数?

    如何能问。

    他的手虚虚盖在窗户纸后,那影绰的身影拢在手下,似乎这般就能触碰到她。

    云鹤隐心道:“她又说出那番话了。”

    ——“我师从上古正统合欢,是‘天地交泰,万物化生’之道。”

    每逢想起这番话,好似少女又现于眼前,目光灼灼,带笑。

    她本性冷硬,却又鲜活异常,像被扬到天上的铁水,在外界敲击中炸出一串串璀璨金花,火星坠如雨,点点滚烫,直将人燎原,一路焚烧殆尽。

    胸膛内涨意酸涩,欣喜伴着疼痛。

    可那层纸如此之薄,他却不能戳破。

    概因她明明白白地说过了自己所修所练之道。上古合欢,再是正统也是需双修修炼的,对方不曾刻意遮掩,甚至言辞间,也对自己多加挑逗,实在胆大妄为。

    云鹤隐并非立誓不嫁娶道侣之人。

    然规划中,那道侣理应端庄,理应合规守矩,就如他一般,就如诸多教诲一般。

    他与她应正正好好与规矩契合生长。

    “前辈,你还在吗?”似等困了,少女打了个哈欠。

    云鹤隐哑声道:“还在。”

    他垂眸望着隔门而靠的少女,道:“此事我已了解,你先回吧。”

    付今越道:“我不回。”

    “回了后,再找前辈就找不到了。”少女言之凿凿,“我就要在这等,等到前辈息怒。”

    云鹤隐沉默片刻,说道:“我未曾发怒。”

    付今越一声笑:“妄言!”

    她竟拿他的话来反驳。

    嚣张跋扈,毫无对尊者的尊敬,但此时云鹤隐心中半点怒意都无,他轻轻地,轻轻地将头抵在门上。

    与少女隔门相抵。

    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仅是一次小小放纵。

    他说:“夜色寒凉,道友请回吧。”

    “我不回。”那跋扈少女还是道:“前辈您还是让我进去看看吧。”

    “前辈难道不好奇解决之法吗?”她的语调带着丝丝暧昧,“前辈今日说得有理,若不勘验岂知祸端,兹事体大,我愿与前辈……尝试一二。”

    云鹤隐乱了心跳,呼吸一窒。

    仅是这瞬间的意动,他识海内就忽地变了天,过往种种教诲猛然涌现。

    那嗓音男女老少皆有,重重叠叠,伴着隆隆作响,铺天盖地好似天雷霹雳。

    它们说,云鹤隐,你不可邪荡,不可喧哗,不可急行,不可无礼,不可争竞嫉妒……

    云鹤隐,你理应恭敬有礼,理应践诺于信,理应持节于义,理应勤勉任事,理应博学慎思,理应严于修身……

    云鹤隐,你天生三魂七魄残缺,主魂胎光缺一点。

    云鹤隐,你生有魔心。

    你是魔。

    你不可成魔。

    他跪坐于黑暗。

    那持剑人又立于身前,架起的剑割在他的脖颈。

    ——鹤隐,无论何时都要切记,理应克制稳持道心。

    他垂眸,顺着剑身上丝丝流淌的血,顺着那雪亮的剑身,仰首望去,瞧见那持剑人面容模糊,无数张面孔重叠在上,变幻不定。

    它是母亲,是父亲,是师是友,是此生每一个对自己谆谆教诲的人。

    它是心魔。

    如今那心魔又多了副模样,少女巧笑倩兮,握剑的手松松垮垮,似心疼极了,她丢开手中剑,柔软的指尖触着他颈间伤痕,语气轻轻。

    ——既如此疼,为何要勉强自己?

    ——与我双宿双飞一双人不好吗?

    跪坐之人面容隐忍,他张了张嘴……

    云鹤隐!

    抵在门扇贪恋触碰的人猛然惊醒,呼吸急促。

    他于心中百般谴责自身。

    抑制私欲,克制冷静,稳持道心。

    你不可成魔!

    她贪图修为,她别有用心,她只为一时欢好,她离经叛道不是良配。

    你明知如此,怎可放由欲念横生,心神松解?!

    若是允了,岂非数年克制都毁于一旦,你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母亲父亲,如何面对诸多师尊长辈,如何面对……

    云鹤隐忽地收拢掌心,心乱如麻,却还是紧紧攥拳,将自己从悬崖边扯离拽开。

    付今越等得本来有些不耐烦,突然听见身后异响,一仰头,瞧见窗户纸后站有一人影。

    那人影轻微晃动,很是缥缈不定的模样,付今越问:“前辈,你还好吗?”

    “……”

    没有回应。

    付今越略有狐疑,正待重新问,却听一声低低回复。

    “无事。”嗓音喑哑。

    于云鹤隐这种人而言,这般作为可谓失态了。

    付今越从没听过他的语气如此失魂落魄。

    有戏!

    本能地就觉时机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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