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鸾: 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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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看着云桑:

    “你自己选吧,选好了,再来问本宫要你的婢女。”

    *

    一番博弈,皇后仍扣住了秋兰。

    但云桑好歹也争取到了可以逃离出宫的机会。

    要答应吗?

    云桑出了侧阁,心中举棋不定。

    出家的话,选个为母亲守陵的名头,一辈子青灯古佛,不愁吃穿,也不会再有被迫和亲的遭遇,安安稳稳的,就这样过完一世。

    她心绪迷茫,跟着执伞提灯的宫人,走上殿外的渡廊。

    正殿里的皇子公主们,因为圣上病情稳定下来,也各自离殿返回住所,此时恰在渡廊上与云桑撞了个正着。

    夜雨正盛,宫人们赶在贵人行近前放下的廊檐竹帘,击打出唰唰雨声。

    乐盈披着织金罩衣,与太子并行在前,抬眼看见云桑,顿时没什么好脸色,扯了把太子的衣袖。

    太子听妹妹抱怨过许多次在祭祠遭云桑怼讽之事,也知这次是云桑带了宁策北上,但今夜他整副心思都在被陈王插刀的事上,根本无心搭理女孩们之间的鸡毛蒜皮,更无意帮乐盈出头,只对云桑点了点头:

    “今夜雨大,母后慈谕,让女眷都暂且留在蓬莱殿。”

    他吩咐随行内官,“安排宫辇送她们过去,孤今晚会守在万秋宫,以便随时为父皇侍疾。”

    一旁的陈王闻言,忙转身也吩咐随侍:

    “本王今夜也在父皇身边守着,你们先送王妃过去。”

    太子不着痕迹地瞥了陈王一眼,神色鄙夷。

    女眷们大多都困乏了,各自拢着罩衣,捧过侍女递上的手炉。宫人们掌灯的掌灯,准备步辇宫车的去准备,屏息凝神,忙忙碌碌,执着伞,先将怀着身孕的太子妃送上了车。

    一名侍官走到太子面前,小声提醒道:

    “殿下,魏王还候在驻跸廊。”

    太子让人卷起珠帘,朝外望去。

    隔着渡廊下的池水,遥遥可见对面驻跸廊的琉璃风灯。

    驻跸廊没有竹帘,屋檐也是短的,瓢泼的夜雨随风洒入廊内,地面上泛溅着莹莹水光。廊下一人神态静谧,身上素色纱衫虽早已透彻湿濡,滴滴水珠沿着衣袍滑落,然姿态却始终肃肃而立,淡远从容,仿佛周遭骤雨滂沱全然入不了其心境,如赏花,如观月,不显半分狼狈。

    太子垂在袖中的手暗暗一握,耳畔似又想起幼时祖父的话——“处变不惊,喜怒不露,不为逆境毁誉而改其操,此乃帝王之资矣。”

    他吩咐侍官:“堂兄无旨擅离封邑,需由父皇决断,孤做不了主,就让他先站着吧。”

    语毕转身回了万秋殿。

    陈王见状,向王妃交代了几句,也带人匆匆跟了去。

    余下便只剩几名女眷。

    乐盈朝驻跸廊下的宁策看了会儿,瞥了眼云桑,很想出言讥讽,却又有些怕现在太子不在、没人给自己撑腰,云桑再像在祭祠那样朝自己恶语发疯。

    她转向身边的乐安,说道:

    “堂兄是你亲哥哥,现下这般受苦,你不去看看他?”

    乐安与云桑同岁,神色中却有种暮气沉沉般的古板,拢着罩衣,目光直直:

    “国有法,不以亲废,我又不傻。”

    乐盈嗤了声,撇了撇嘴,却又没再说些什么。

    乐安是敬怀太子的女儿,母亲出身颍川荀氏,身份仔细算起来,并不比乐盈低。

    陆婉凝走到云桑身边,略压低了些声:

    “等一会儿大家都走了,我悄悄让人过去,给魏王堂兄撑把伞,你别担心了。”

    云桑立在帘前,将视线自夜雨间收回。

    她为什么要担心?

    就像他说的那样,生在皇室,每个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不是吗?

    云桑看了眼身旁的婉凝。

    想起前世陈王失势,她被送去了晋阳的佛寺,十八岁的年纪,爱笑又爽朗,可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推及己身,云桑沉默片刻,轻声问婉凝:

    “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今夜与陆先生见上一面?”

    *

    夜渐渐深了。

    廊角戍守的侍卫裹紧油布雨衣,靠着墙,时不时眯一会儿眼。

    宁策一身衣袍早已湿透,冰凉雨珠顺着发丝滴落,注视着骤雨如注之下的御池,眉眼始终沉静。

    很小的时候,他其实,挺讨厌下雨的。

    那时,他还养着狸奴。

    狸奴不喜雨天,总躲在床下,连带着他自己也不怎么喜欢下雨。

    后来,狸奴死了。

    死的那晚,天又下起了雨。

    他跪在雨地里,哭求着祖父:

    “孙儿知道祖父为何要杀狸奴,可祖父也曾教过孙儿,赏需服人,罚需甘心,身为主君,不能滥赏无功之人,如若奖赏,须得让其他的臣下也能心服,否则便会引发众忿,若是罚人,须得让受罚之人心甘情愿地认罚,否则他若觉得不甘、心存怨恨,便是在身边埋下了祸根!孙儿自知耽溺外物,有了软肋,愿意受罚,可这样的罚,孙儿不能接受!”

    建武帝语气淡漠:“你记得朕从前教你的,很好。那便也记住朕今日教你的:想要保护你所护的,就必须拥有高于敌人的力量与权力,没有这些,纵然你心存怨恨,又能奈朕若何?权力,才是你这一生必须牢牢握在手里的东西,其他的人与物,都只是你博弈的阻碍或工具,记住了。”

    再后来,母亲发疯自残的那晚,也下着雨。

    他站在殿外,听着身怀六甲的母亲嘶声恸嚎,哭那些被周楚联军放火烧死的齐国皇族——她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侄儿侄女……

    那晚的雨水,亦如今夜这般,浇透了他的全身。

    可七岁的他已经学会了不出声,不求情,不落泪。

    他曾问过自己的父亲:“父亲小时候,也必须这样吗?不能有自己的感情,不能把亲人看作亲人?”

    父亲沉默良久,摸了摸他的头:

    “想想心里最暖的一点光吧,策儿,实在熬不下去的时候,就想想那一点光、那一点暖,然后继续往前走,一直往前走,直到你走到尽头,再也走不动了,跌躺进那道光里,周围只有温暖宁静,便也,彻底自由了。”

    夜风吹着雨水席卷而过,扑灭了廊檐下的一盏琉璃风灯。

    视野,陡然氤霾一片,直至全然黑暗。

    恍惚间,身后传来一声少女的低咳,像是示意。

    宁策循声转身,望着那一片晦暗,怔然开口:

    “阿梓?”

    女子朝前走近了些,语气压得小心:

    “魏王殿下,奴婢是陈王妃身边的侍女。”

    宁策回过神,脸上的神情松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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