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鸾: 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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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价?且听说才与云桑重逢,理应还聊不到自己身上,应该不是。

    那会不会,是才与云桑结伴去了陇西的舞阳姑母?

    姑母一向与皇后亲近,自是看不惯自己,背后定然说不出好话来!

    又或者……

    是从前云桑在宫里的时候听来的议论。

    那丫头在宫里也不常与人来往,除了去皇后处请安,便是……偶尔在父皇跟前侍疾。

    陈王的心,陡然提了起来。

    有资格评价自己的人。

    是指……父皇吗?

    父皇说了什么?

    是说自己冲动强势,不善笼络人心吗?

    难怪,任凭母妃使尽手段,父皇都对改立储君的话题避而不谈!

    陈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扭头想再找来云桑细问:

    “阿梓呢?”

    女孩的身影,却早已走得远了。

    *

    云桑走下草坡,望着远处驱赶流民的骑兵,确认他们只是朝西驱赶人群,没再用箭,总算放下心来。

    时近日暮,夕阳沉落到山峦背后,从起伏的波谷处透出光来,半明半晦地洒入林间。

    云桑转过身,准备往回走,一抬眼,却见宁策自楹树林畔朝自己行来。

    她猜到他或许要说些什么,率先开口——

    “我没事的。”

    她心情不太好,实在不想再听他说出的什么似真似假的关切之言,强撑着客气,温婉断绝他开口的可能:

    “真的,哥哥不用再说什么了。”

    说着,越过宁策,低头继续前行。

    “阿梓。”

    宁策却仍旧唤停了她,沉默一瞬,问道:

    “刚才跟陈王起了争执?

    云桑垂着眼,“我说了,哥哥不用问。”

    宁策道:“陈王让你逐我离开?”

    云桑看着脚下染了暮色金辉的青草,半晌:

    “你听到了?

    “猜到了。”

    宁策朝云桑走近,在她身后驻足,低声问道:

    “为什么不答应他?”

    云桑的鞋尖蹭着草茎,踩到了夕阳投映的人影上,慢慢收了脚:

    “我为什么要答应他?哥哥不是说过,会帮我护住秋兰吗?”

    身后宁策沉默刹那,语气平缓:

    “这样的事,陈王也能帮你,还不会让你觉得是被利用了。”

    云桑盯着他的影子,猜不出他的神态。

    她确实,犹豫过的。

    若不是重活一次,知晓胜算握在谁的手里,她也许真就动摇了。

    说到底,她只是个明哲保身的普通人,只想好好活下去,可命运偏要囚她在这些人之间,步步为营,与虎谋皮。

    “我就只想被哥哥你利用,不好吗?”

    她轻声说完,继续朝前走。

    却不知是不是情绪紊乱,又走得太急,鞋子绊缠进了地上的蔓藤间,人陡然踉跄,仓皇扶靠住旁边的一株楹树。

    树顶的红楹花被撞得纷洒飘落,血雨红妆般的簌簌漫天。

    宁策从身后握过云桑手臂,扶她站稳,又将她刚才撑住树干的手翻转过来,查看掌心的绷带。

    云桑试图挣脱,抬扭着手腕,瞥见宁策扬起的衣袖上浸着一团暗色的血迹。

    衣料,也是破的。

    她在突厥的那些日子里,对这样的箭伤痕迹再熟悉不过。

    想起先前宁策护着自己避开流矢,手臂一直挡在她的头侧,云桑挣脱的力度卸了几分,却仍旧慢慢抽出了手。

    心底翻滚着极难言绘的浓烈情绪,一时恨不得恶语相向,把苦苦压抑的心里话一股脑全发泄出来!可一时又很清楚,拿尚未发生的前世之事、指责质问今世的人,实是有些无稽。更何况,权衡利弊,早一日站队将来必登极位之人,不该是自己做出的妥协吗?

    “哥哥若是担心我对你疑心生气,于是总想着法子哄着我、关心我,那其实大可不必。”

    云桑极力抑住纠结的情绪,将语气放得轻缓下来:

    “我也没有哥哥想得那么弱,这些小伤、小事,真不会让我有多难受。”

    树顶的红楹花,还在不断飘落。

    宁策凝视云桑,缓缓牵唇:

    “我知道,阿梓长大了。”

    他伸出手,将飘到她发间的落花捻起,摘下,目光静濯。

    “这两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一下子变得这般坚强,这么聪明……”

    “像你这般年纪的女孩,合该天真柔软,被家人呵护娇宠着。若非被逼无奈,又怎会愿意给自己筑出带刺的硬壳。”

    “哥哥知道的。”

    宁策拂完落花的手,停在云桑的发顶,沉默片刻:

    “是我没能照顾好你,还有阿诩……”

    山峦间的暮光,不知何时已然黯淡了下去。花林间映着淡薄夕色的落花也终于渐渐消逝,天地间的一呼一吸,又似乎随之变得有些缓慢。

    云桑抬起眼帘,望着宁策。

    却逆着黯光,看不清那双温柔眼眸的深处,到底是怎样的神情。

    她想起幼年逃亡时,自己入户乞食,误入了不怀好意的人家,是宁策找到了自己,救了自己,手染鲜血,放火烧了那猥琐老头的屋宅,背着她,在山路上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大半夜。

    “是哥哥不好,没能照顾好你。”

    他那时,也是这样说的。

    可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

    就算不去计较前世,但此番若不是遇上了他,自己又怎会断了逃离的希望?

    云桑移开了视线。

    “刚才陈王跟我说,说突厥的老可汗,想要跟大周的贵女联姻。陈王还吓我说,说不定最后就把我送去了。”

    她微微吸了口气,扬起眼:

    “长平哥哥,换作是你,一定不会做出为谋私利、把我卖人的事,对吗?”

    宁策看着云桑,没有答话。

    良久,豁而一笑:

    “这是什么傻问题?”

    他捋了捋她额角被夜风吹乱的碎发,转过身,拨开挡路的藤蔓,朝她伸出手——

    “赶紧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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