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迢迢: 4、青山隐隐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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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的青山,她降生在那多雨的山洼里,每天的上学路,要穿过山水重重。

    高一开学不久,听说学校附近要开设新的基建工程,班里同学交头接耳,说等市里的文件下来,南川今后要发展,到处都是马路,咱上学可以坐车了!

    祝恩慈彼时并不关心什么坐不坐车,对着妈妈从医院拿回来的检查结果茶饭不思。

    宫颈癌。

    她在想,“癌”这个字好丑,她从没见过这么丑的汉字,看久了,不光是丑陋,还有点儿恶心。

    妈妈在镇上的店铺关停了,住进医院,家里应该没有太多的钱了,祝芳菲不和她讲具体的数目,祝恩慈偷偷计算出来她入院的大致费用。

    写在那个“癌”字的下面。

    每一笔,她都不能承受。

    “来,三班班长,过来一下。”校长站在门口招呼她。

    祝恩慈应声到门口。

    校长的气质挺斯文的,对好学生态度尤其和蔼:“过两天有上面的领导下来考察咱们这儿的情况,包括学校,还有学校周边的一些设施,可能会考虑给我们扩建一下校区,你这两天注意一下班里的纪律,整肃一下班风,听课的时候保证大家有精气神,知道吗?”

    像交代家里特靠谱的孩子似的,校长帮她整整衣领。

    祝恩慈说好。

    “成败在此一举。”

    学生对领导视察没什么新鲜感,比往日生活无非是多几节公开课,课上装模作样端直了身子,配合老师的表演。

    然后看着教导主任恭敬地和领导们笑一笑,握握手,打好关系。

    那几天下了一场雨。

    祝恩慈就在灰蒙蒙的天色里见到了方清悬。

    一个与青山格格不入的男人。

    他就悄然地坐在那琅琅的读书声中,穿考究的衬衫,清隽斯文,神情里带点倦意,撑着太阳穴,坐在最后一排给听课老师安排的空位上,置身事外地阖目休息了一会儿。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等到“来了个好帅的老师!”的消息传遍教室,祝恩慈才是最后一个注意到他的。

    他什么教案和记录手册也没带,就懒散地支着下颌坐在灰霉教室里,像是睡着了。

    明明没有被听课的年轻女老师也拿腔拿调,端正了脊背,声音都变得轻细温柔了些。

    “祝恩慈,你来领读一下这篇reading。”

    还回着头看身后人的祝恩慈被点起来,等她读完书再坐下,回头再看,那个“好帅的老师”已经不在位置上了。

    他坐过的地方空流门缝里淌进的薄薄雾气。

    不过短短七八分钟。

    好像从没有人进来过。

    那天晚上,祝恩慈留堂学习了一会儿,这两天因为有视察工作,学校没敢留他们上晚自习。

    她负责打扫包干区的卫生,结束后已经不早了,雨有点大,祝恩慈想着这会儿领导们应该都走完了,就一个人在教室里做了会儿数学题。

    背包离开,路过亮灯的校长办公室的时候,祝恩慈再次看到了那个眉眼英俊的男人。

    同学都猜他是老师,因为太年轻了。

    但祝恩慈觉得他不是。

    她从窗外一瞥,男人就坐在领导们的中间,迎着一圈谄媚的笑意,他本人倒是没什么表情地在看着手里的文件,另一只手在转着一只水笔。

    老师远没有他这么气定神闲,老师看着都拘谨。

    他往那儿一坐,姿态自如,且游刃有余,好似转一下笔,就能拍板一个重大决策。

    令在场的人都呼吸变紧。

    而他那双淡淡的眸子对望过来时,让她的心跳也仿若静止了瞬息,心下想的是校长那句夸大其词的:成败在此一举。

    她没有惊扰任何人,走到校门口发现雨又大了。

    在一个遮不住雨的屋檐底下稍作停留,她往鞋上套一双雨靴时,一辆轿车忽然疾驰过去,溅了她一身水。

    祝恩慈眉头一蹙,发现裤管湿了。

    正抬头望去,发现那车慢行下来,直至停下。

    很快,宽大的伞面挡在了她的头顶,雨丝急坠,打在伞面作响。

    男人替她撑好伞,低眸看着正在艰难穿鞋的女孩。

    “抱歉,没有路灯,不太方便。”

    为了保持跟蹲下的她同一水平线,方清悬也随之蹲下,诚恳地关怀道,“有没有打湿?”

    祝恩慈视线里,那只漂亮的,经络清澈的手正攥着伞柄。

    她没太多脾气,身上沾一点水无足挂齿,表现得很镇静:“一点点,不要紧。”

    再往上看,她见到了他的眼睛,狭长而深邃,但很温和,尤其沾了夜色,显得平静淡泊。

    雨靴套好,祝恩慈起了身。

    男人随之而起,站在一柄伞下,她的身高就落下去了一节。

    他仍然好整以暇地为她撑伞。

    祝恩慈平视过去,只能看到他精致的袖口。

    他声音磁沉,盖过雨声:“不回家吗?”

    “就回了。”

    “送你一段儿吧,当我赔罪。”

    方清悬低眸,扫过她裤子膝盖的一片洇湿。

    男人近在咫尺的眼,带点抱歉的低敛姿态,让她想起一句话: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男人的声音和眼前这辆漆黑的车一样有质感,磁性的,成熟的,落地稳重。

    也具有一定的威严。

    说话口音显然不是本地人,圆润地道的京腔,她只在电视里听过。

    在她思索的沉默过后,方清悬又低了低声音:“走吗,小班长?”

    眼见雨越下越大,祝恩慈的后背都湿了,她没有太多的时间扭捏,也觉得这人是该给她湿淋淋的裤子赔个罪。

    于是说了句:“谢谢……”

    这会儿,她觉得加个称谓有礼貌些。

    叔叔把人喊老了,哥哥有些暧昧。

    于是脱口而出两个字,“老师。”

    他快一个脚步,听见这声招呼,大概是笑了下,但并没有纠正什么。

    没料到这车里还有司机,司机回头又给祝恩慈道歉,说没看清路,她说不要紧。

    两人并排坐,方清悬递来纸巾:“留在这儿学习?”

    她说:“我习惯在学校就把作业做完。”

    祝恩慈用纸擦去额角的水珠,擦出白净的一张清清秀秀的脸。

    方清悬表现得很理解:“学校要清净许多。”

    祝恩慈:“和家里简直就是两个环境。”

    她心不在焉地想,那是她生长到十五岁,坐过的最有格调的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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