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何日飞升: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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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道?

    她不由得往前踉跄了三两步,站不住脚,险些摔在地上。

    “啧!”那领头的刀疤男人,发出不悦的轻音,似乎很不满意手下的做法。

    “这是咱们的贵客!少毛手毛脚的!”

    只是他话虽如此,动作上却并未轻柔半分,仍纵着手下动作粗鲁地推搡着文玉。

    可见,他不过是道貌岸然地吹嘘两句,满足自己的私欲,并非真心为谁着想。

    文玉叫那手下控制着,与阿珠和彦姿擦身的功夫,那些孩子便被推了出去。

    正好与文玉短暂地停留在一条分界线上。

    他们朝向的一面,是宋凛生和洗砚的照顾;是即刻便可回江阳府安置的平安;更是远离刀光剑影的祸乱争端。

    而文玉朝向的另一面,却是未知的前路;是暗藏的危机;是不知下一刻去往何方、又生何事的层层迷雾。

    文玉银牙一咬,旁的也就罢了。她只恨这人实在粗鲁,这麻绳粗糙不堪,将宋凛生赠与她的衣裙都要勒坏了,着实讨人厌得紧。

    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文玉心中很是愤慨。

    待她灵力恢复了,定要叫他们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才能让他们知道,什么人可以动,什么人动不得。

    “文家阿姊,文家阿姊!”

    阿珠惊惶不定的哭喊像是决堤的洪水,激流勇进、滔滔不绝。

    许是压抑太久,她索性放声哭起来。

    “文家阿姊,你别走,你别走!”

    阿珠想冲上来拥住文玉,却叫洗砚拦腰抱住,生怕她这般哭闹会惹恼那刀疤脸。

    此刻,他们还是不要给文娘子添乱最好。

    “别怕,阿珠,和洗砚哥哥回家去看你阿沅哥哥啊。”

    “别怕。”

    别怕,宋凛生。

    只是这句话文玉并没有说出口。

    她渐渐开始怀疑,连日来发生的一切,到底是宋凛生的寿元枝上原本就写好的,如今不过是循规蹈矩、循序渐进地发生了。

    还是那寿元枝受她损害之后,无端变化、不受控制所生出来的变故。

    多日来,这一连串的灾厄,都是她带给宋凛生的吗?

    是因为她在宋凛生身边,才叫宋凛生如此命途多舛、屡陷险境吗?

    文玉只觉得自己的猜想,远比此刻绑在她身上的绳索更加可怕。

    绳索尚可挣脱,而加诸在宋凛生身上的厄运,却无法可解。

    文玉正想着,却突然听见一声哨响——

    那刀疤脸将两指放入口中,不知怎么吹出一段哨音来。紧接着,一匹马领头,后头好些马群随之而来。

    蹄声不绝,尘嚣四起。

    那马匹循声而来,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马儿,奔跑起来也很有章法、绝不紊乱。

    这人,仅凭哨音便能操控马群?

    看来,他并非是什么普普通通的流氓贼寇。

    文玉虽然猜不着,却也估摸能估量个大概。这话还是宋凛生同她讲的呢——

    正所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文玉眼波一转,她一定有机会,叫这人露出马脚。

    那马匹从远处的山岚而来,随着渐行渐近的马蹄声响,很快便奔到了文玉等人的面前。

    那刀疤脸随意地在地上啐了一口,抬手便将弯刀收起,别在腰间。

    他拍着手将缠绕在手臂上的布带子重新绑紧,迈着粗放的步子走进文玉。

    文玉只觉得一个旋身,便叫他抄起扔在了马背上,那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马鞍硌得文玉心口生疼、几近震裂。

    可真是有意思,她昨日不过才跟着宋凛生学了一把骑马的架势,这么快便又得了机会“骑”马——

    若是趴在马背上也算骑的话。

    只是这马儿并不温顺的脾性和马背上的粗制滥造的马鞍与穆大人的宝马相比,还是差的太远。

    果然人只要见过了好东西,便不肯屈就于次品,精怪也是一样不能免俗。

    还未待文玉稳住心神,适应着翻天覆地一般的冲击。

    这马儿便像是蓄意一般,原地踱了几步,颠得文玉几乎要将一颗心吐出来。

    “文……文玉……”

    宋凛生透过指缝,只依稀看见文玉叫那人扔上马背,他心下焦急担忧,忍不住唤出了声。

    他的呼声落进文玉耳中,自然能也逃不过那刀疤脸一行人的耳朵。

    “你小子真是有福,这丫头竟愿意替你遭罪。”

    那刀疤脸不知是计谋得逞还是胜券在握,竟有闲心说笑起来。

    只是倏尔他眸光一冷,透出深沉如海的寒气,仿若叫妖精抽去了生机一般,只麻木地盯着宋凛生,而后一字一顿地说道:

    “只是,若并无庇佑苍生的本事,就不要强出头,到最后叫女人来收尾——”

    他一顿,似乎思索了片刻,勾起了他对于什么前尘往事的回忆。

    “只不过是害人害己。”

    刀疤脸深深地凝视了宋凛生一眼,那眼神极尽纠葛,仿佛在看宋凛生,又好像透过他在看着什么其他人。

    他那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甚至不曾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仍旧逃不过文玉的眼睛,尽管她是倒挂在马背上的。

    时空交错、人影重叠,那刀疤脸晃神片刻,一言不发。

    阳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映照出他面部五官的粗犷,又显得那陷在阴影里的眼更为沉郁。

    他别开眼,一把拽住缰绳,毫不犹豫地翻身上了另一匹马,动作间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他一手将那缰绳缠在腕上,向后一拉,马儿吃痛地朝后仰头,半抬起前腿在空中蹬动,待到平息才又在地面上转了两圈。

    动作间他掉转马头,靠近文玉所乘的马儿,狠狠一掌拍在马屁股上,那马儿吃痛,挥蹄便狂奔起来——

    向着来时的山岚而去。

    宋凛生已是累极,他双眼半阖,几乎睁也睁不开。只得用尽全身的力气掐住掌心,试图利用疼痛来保存一丝清醒。

    他眼见着那驮着文玉娘子的马匹似离弦的箭一般飞出去,心急如焚身体却无法挪动半分。

    从他张开的手指缝间溜走的,不止是那驮着文玉的马,还有文玉的安危。

    “文玉——”

    那领头的刀疤脸正欲离去,却叫宋凛生的喊声叫回了头。

    “我怎么险些忘了,这位宋大人你——”

    他眼中精光乍现、带有难以掩饰的怨毒和愤恨,又或许他甚至懒得掩饰。

    “劳烦你回去带句话,就告诉那个姓贾的——”

    “就说,故人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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