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囚笼: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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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咽了回去——因为这听着怎么都不像是句好话。

    他耳根发烫,正待解释,却见月薄之已转身望向窗外,像是已放过了这个话题。

    铁横秋暗自松了口气,却又莫名觉得遗憾。

    水中莲一样清丽脱俗的仙女固然难得。

    但像月薄之这种……嗯,一言难尽的男人对铁横秋而言才是最有魅力的。

    铁横秋想剖白一番,却又怕不合时宜。

    “情之一字,绝不可信。”月薄之瞥他一眼,“有道是:痴心多是错付,自古男儿多薄幸。”

    铁横秋挑眉:自古男儿多薄幸……

    哥们,你也是男的啊。

    但铁横秋也不敢说心里话,又想表忠心,只好胡乱说道:“我也听说一句诗。”

    “什么诗?”月薄之似乎有些兴趣。

    铁横秋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嗯……”月薄之颔首,“是有这么一句。”

    铁横秋道:“也就是说,像我这样没怎么读过书的,一般都不太负心。”

    铁横秋这一句,把月薄之都干沉默了。

    须臾,月薄之才重新开口:“那你可别叫我失望了。”眸中寒芒流转,恰似雪夜里的刀光,“你也知道,多情负心的郎君,在话本里都是什么下场。”

    铁横秋感觉到了月薄之语气里的警告。

    可是,他又奇异的不觉害怕。

    “我又不多情负心,有什么可怕的?”铁横秋想。

    月薄之那样的身世,多疑一些,也很正常。

    待我取回千机锦,他就知道我的真心了。

    第67章 乌鸦大哥

    神树山庄原本何等繁荣,此刻已是树倒猢狲散。

    这个“树倒”也是字面意义的“树倒”。

    曾经遮天蔽日的万年神木,如今只剩焦黑残躯,树根处尚余几分昔日盘踞大地的雄姿,却已化作僵死的虬龙,再不能孕育生机。

    一只乌鸦落在最高处的断茬上,啄食残留的木屑,每啄一下,焦壳便落下一蓬黑灰。

    铁横秋踩过焦土,仰头望着神木残骸,恍惚间还能看见昔日树冠如华盖般笼罩山庄的盛景。

    而今,连最后一片绿叶都化作了飘散的灰烬。

    但他并不感慨,而是蛮欢喜的:烧得好啊,烧得妙。

    这腌臜地方就该用火净化一下。

    是哪位菩萨再世的好人烧了这吃人的烂木头?

    哦,是我啊。

    我真棒。

    铁横秋吹着口哨,踩着焦黑的树根往深处走去。

    站定方位后,他果断驻足:“就是这儿了。”

    言罢,他从芥子袋中取出那半卷泛黄的古籍,按着残页所教一边行步,一边口中念词。

    他虽然不懂五行术数,但残页上已经描画标注分明,他只要依样画葫芦就好了。

    眼睛看着手中残页,足尖轻点,身形已如鹤舞般掠步,每步落点皆踩在残页标注的卦位之上。

    最后踏定步子,他大喝一声:“开天枢,叩地阙!”

    轰——

    地面震颤起来。

    交错缠绕的树根向两侧翻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树洞。

    洞壁布满年轮状的纹路,像是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撕开的伤口。

    最深处却透出一点诡异的青光,忽明忽暗。

    “嚯,还真有个密阵。”铁横秋把残页揣回怀中,心思翻涌。

    这开阵的阵仗,惊动得旁侧觅食的乌鸦都飞掠而起,啊啊地厉叫着。

    铁横秋听着声音略有些心烦,撩起藤蔓,鼓了一口气,便往树洞纵身一跃。

    待双足稳稳落地,他环视四周,却见尽是粗粝扭曲的树根,如巨蟒般虬结缠绕,在幽暗中形成一座森然迷宫。

    铁横秋眯起眼睛,只见前方分开了三条岔路,都是黑洞洞的,唯有头顶透下一线微光,漏入了几缕风声。

    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纸残页,指望着能看到指示。

    指示当然是有的,还写得清清楚楚。

    可惜,却不像是开阵秘法那样用图画好,而是全用文字表述了——

    “乾三连兮坤六断,震仰盂兮艮覆碗。离中虚兮坎中满,兑上缺兮巽下断……”

    铁横秋双眼发黑:好家伙,明明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就一个都看不懂了。

    他相信自己的实力。

    他坚信:凭借自己的力量,一定一万年都看不懂这玩意儿。

    因此,他毫不吝啬地选择求助。

    而此时此刻,他孤身一人站在这里,又可以求助谁呢?

    ……答案是,他的灵宠。

    他闭上眼去,启动血契。

    须臾,头顶树洞卷起疾风,一团火劈开幽暗,如流星曳火般直坠而下。

    朱鸟眨眼飞到他的肩头:“吱吱吱吱……”

    虽然是意味不明的吱吱喳喳,但托了血契的福,铁横秋瞬间懂了——喊我来,是有吃的吗?

    “这哪儿有吃的。”铁横秋扬了扬手中的残页,递给朱鸟看,“你能看懂么?”

    朱鸟:????哥们,我只是只鸟啊???

    铁横秋咽了一下:“你不是罗浮仙子的灵宠吗?多少有点熏陶啊?”

    朱鸟:吱吱,罗浮仙子人美心善,不会要求一只鸟读书,喳喳。

    “嗯……”铁横秋挠挠头,“那你有没有办法帮我问问别人……”

    朱鸟:“问个吱吱,这天下只有你一个人能听懂我说话,你个喳喳。”

    铁横秋:“……太荣幸了。”

    铁横秋面无表情地收回残卷,朱鸟歪着头看他,黑豆般的眼睛里写满了无辜。

    忽在此时,乌鸦的声音又掠过树洞,传来一阵嘶哑的“嘎——嘎——”。

    铁横秋不耐地摇摇头:“外头那只乌鸦怎么乱叫。”

    朱鸟怔了怔,黑豆眼里写满不可置信:“乌鸦大哥说他读过书。”

    铁横秋缓缓转过头:“……什么?”

    朱鸟缩了缩脖子,弱弱地又补充了一句:“他说……他可会念书了。”

    铁横秋沉默了一瞬,眼神逐渐从震惊转为怀疑:“……真的假的?”

    乌鸦在洞外又“嘎”了一声。

    朱鸟忠实地翻译:“他说:爱信不信。”

    铁横秋深吸一口气,难得端正神色,朝着树洞外拱手作揖:“乌鸦大哥,方才是我失礼了。还请您大鸟不计小人过,下来指点一二。”

    树洞外静默片刻,忽闻枯枝轻响。

    一道黑影翩然而下,正是适才那只在焦木上啄食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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