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雪弥漫: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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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形的,无形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冲出去,还是躲起来。

    如果冲出去,没有人教她该怎么办,没有人教过她。她得靠想象,想象迎接自己的是愧疚,眼泪,拥抱。又或者需要更好的前缀形容,比如淡薄的愧疚,虚假的眼泪,做作的拥抱。

    在汗水更汹涌地流下来之前,虞谷秋选择平静地离开房间。她告诉自己还是赢了,平静就是最高傲的姿态,哪怕她的眼前仍旧是空空如也的擂台。

    午休结束,虞谷秋收拾好情绪,又来到容芝兰的房间。

    那一家四口已经走了,他们送来的鲜花堆在床头,房间里没有花瓶,虞谷秋特地从值班室拿了花瓶过来,走进房间时容芝兰正要上床,她回头来看了虞谷秋一眼,唠叨道:“刚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什么东西落了吗?你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虞谷秋愣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容芝兰是犯病了,将她认成了刚才那四个人中的一个。

    她强忍下诡异感,配合着她说:“还有个花瓶忘记拿给你了。”

    “哦,放那儿吧,放那儿吧。”

    容芝兰在床边坐下,重复地嘀咕着。

    虞谷秋将花瓶放在床头,问她要自己插花还是她帮忙插上,容芝兰却不应了,而是一个劲地盯着她的脸看。

    她盯了好一会儿,奇怪地皱起眉头。

    “琼琼啊,你脸上的伤怎么好了呀,我刚才都没发现呢!”

    琼琼……原来容芝兰将她认成了她的女儿。

    难道她们之间长得像吗?她没看过她毁容之前的样子,或许吧。

    虞谷秋深感讽刺,她们唯一的母女缘分只在这里,在一个痴呆老人的错念间。

    “嗯,我的脸好多了,你放心。”

    她挑着好听的话安慰道。

    容芝兰怔怔地起身走到她面前,指尖摸着她毫无疤痕的半边脸,叹息着说:“我还担心你的脸一辈子都好不了了,你这么爱美的小孩子,脸上长疤这么大半辈子……”

    虞谷秋只是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真不该为那孩子挡呀,那热水真的死不了人,大不了就再多几道疤,女娃娃是不该有,可她身上反正全都是了,送出去也没人会挑剔的,怎么会送不出去嘛。”容芝兰放下手,还是有些怨怼,“反倒害了你大半辈子抬不起头。”

    虞谷秋茫然地反问:“为那孩子挡……?”

    容芝兰误解了她的表情。

    “忘了就好,忘了就好,是我不该提的。送出去的孩子就是泼出去的水啊……是要忘了的。”

    她喃喃着望向空花瓶,花仍散在别处。

    *

    汤骏年接到虞谷秋的电话时,他正在导盲犬基地中听取导盲犬的退休说明会。

    “从今天开始呢,飞飞的工作量需要逐渐减少,不会再带您走复杂路线,它需要学习作为一只‘宠物犬’的生活,允许别人摸,吃点零食,玩玩球。”

    “这表示,我偶尔在路上的时候可以停下来摸它吗……?”

    “对,慢慢地让它察觉到这不再是工作了。至于您也需要学习,可能离开导盲犬一时再依赖盲杖会有不适,但是……”

    汤骏年轻轻打断道:“不会的,我已经在这么做了。”

    “哦……那就太好了。”工作人员摸了摸脑袋,抱歉地说,“我正想跟您说下一只导盲犬的事,一时间可能还匹配不上……”

    汤骏年再次微笑地打断了。

    “我也正想说这件事,不用再费心为我匹配新的导盲犬了。”

    “啊?”

    “我有过飞飞就够了,它对我来说是唯一的导盲犬。”他又改口,“应该说是我过去的日子里唯一的好朋友。”

    一向在工作中安静的,除了只在危险之中发出声音的飞飞突然发出了轻微的叫声。

    工作人员惊愕之余,余光瞥见一只瓶盖咕噜噜地滚了过来,正好落在汤骏年站位的不远处。

    手滑的人不好意思地跑过来捡起瓶盖,工作人员松口气,摇摇头笑道:“我刚刚还以为飞飞在回应你的话,原来是有障碍物。它真的是很聪明的导盲犬呢。”

    “当然,它是最好的。”汤骏年的脸上显现出自豪的神情。

    工作人员干笑两声,想说比起朋友,你更像溺爱孩子的家长。

    他压下吐槽,提醒说:“这个时候你不妨摸摸它。”

    “……可以吗?”

    “可以。”

    汤骏年的神情陡然无措。

    他缓慢地蹲下身,顺着绳子一点一点摸过去,终于摸到了绵软的毛。小狗身上的热气传递到手中,他动作仍是迟疑的,一下,两下,慢慢变得自然,他的手仿佛第一次学会抚摸这个姿势。

    飞飞表现得很困惑,身体弹动了一下,尾巴又在摇晃,舌头一耷,歪着脑袋看向正在抚摸自己的主人。

    汤骏年蓦地停住手,举棋不定地停在半空。

    工作人员引导道:“没事,它只是有点困惑……你再继续。”

    汤骏年又轻轻地将手放到飞飞的背上,它仍旧不安。

    抚摸对它来说意味着错乱,工作的时候就要寂静地活着,这在它短短的年岁里贯穿始终,不能够像别的宠物犬一样获得喝彩,“眼睛”是不能胡乱兴奋的,眨得太快世界就要模糊了。

    因此他们相依为命,能亲近的机会却少之又少。大多数时候,仅仅是凭着一条绳子牵连着彼此。走过长街,走过高楼,走过孤独,走到日子的尽头。

    在他们分别进入倒计时的这一天,汤骏年落下手掌,终于不必担心自己的触碰让它错乱,能够给予它表扬,像每一个小狗一样,做得好就能获得嘉奖,有温热的手掌漫过它的额头。

    “谢谢。”他小心翼翼地说。

    再然后,手机响起,他不用听就知道是谁——

    不过她平常从来不会擅自打电话,都是发语音。

    他略感奇怪地接起,她失魂落魄的声音传来:“可以见一面吗?”

    听到虞谷秋不同于以往的声音,汤骏年竟觉得这是另一只需要他给予抚摸的小狗。

    他放柔语气:“你在哪里?”

    第30章

    导盲犬基地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内, 汤骏年和虞谷秋面对面坐着,他以为她有很要紧的事,结果坐下来, 反倒半天没开口,端上来的咖啡都化了冰, 他能摸到水迹不断淌过手。

    他本想给予足够的耐心, 但又想,或许她是在等自己给她一个开口的契机。

    于是,汤骏年柔声问:“怎么了?”

    虞谷秋搅动着咖啡, 冰撞着玻璃杯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儿,她答非所问说:“你的播客怎么还没有上传呢?我一直在搜,没有搜到你。”

    他呛出声:“在审核中。”

    “审核原来要这么久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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