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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同桌表里不一》 100-110(第16/19页)
说:“我昨天本来想写份稿子。”
“然后呢?”方趁时听得认真。
“然后发现,我其实不太了解舅舅,好像写不出他的生平。”谢晏搓了搓脸,“我们家的人,大概缘分都浅。”
父母火化的时候,他当着众多亲朋好友的面,念了份东拼西凑颂扬父母真善美的稿子,自己也不知道那稿子上写的人究竟是谁。
现在轮到舅舅,他依然写不出来。
方趁时搂了他一下。
排完队,便是火化,遗体送进去,骨灰送出来;大厅里有很多或安静或悲伤的人等待,吵吵嚷嚷,和一般的办事场所乍一看毫无区别。
生死便在这里随性地相隔。
接着是下葬。
墓地也是方趁时找人办的,为了谢晏以后扫墓方便,他托了人,在离市内最近的公墓订了块小小的墓地。这公墓很热门,光有钱也得找到路子花。
“给你外婆留了一半,等她百年之后,可以跟你舅舅葬在一块儿。”方趁时低声说,“我还多订了一块离得近的,等考完试,我们把你父母的墓挪过来,这样你以后不用出城去祭拜了……”
谢晏转身结结实实地抱住他。
方趁时一愣:“……这里都是人。”
“我知道。”
“你不是,”方趁时声音有点哑,“不愿意给别人看见……”
他在公共场合从不做超出能用“朋友”二字解释的行为,哪怕想拥抱谢晏,也只是短暂地搂一下。
谢晏摇了摇头,抱着他没有说话。
不在乎了,谢晏想。
他逐渐意识到,他所坚持的许多原则和行事框架,都没有什么意义。
眼前的人才最重要。
近来谢晏情绪一直不好,方趁时小心翼翼地盯着他。
方趁时应该是一个,将一身张扬藏在淡漠里的,不可一世的大少爷,而不是眼前这个小心翼翼的人。
谢晏很难过,也觉得自己很糟糕,同时又很感动,以及为自己的感动而唾弃自己。
过去的无欲无求,好像只是因为求不得。
如今的他那么贪婪。
从公墓出来,已经过了中午,两人随便在路边找了家店,吃了点东西。谢晏出来后觉得注意力难以集中,就说想回学校。
他觉得那个氛围比较能让他投入到复习中。
“那我去开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方趁时盯着他,“千万等我啊。”
说完,一步三回头地朝停车的方向过去。
谢晏冲他笑了一下。
看,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方趁时。
今天吴霜停在学校值班,没想到他们两个会来,看见的时候还感觉很意外:“你俩怎么这个时候到学校?”
“谢晏有点集中不了,说回学校好一点。”方趁时替谢晏答了。
“这样啊,压力太大了吧?要注意压力管理,学校的心理咨询室这几天一直开着,有需要就过去跟心理老师聊聊。”吴霜停拍拍谢晏的肩,又转头跟方趁时说,“你来得正好,我还想给你打电话呢,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嗯?”方趁时一怔,回头看谢晏。
“去吧。”谢晏说。
方趁时是可以保送的,他为了陪谢晏高考拒绝了,反正以他稳定的发挥,考不考都一样,把名额让给别人就当是积德行善了。
但他这样的学生,无论对哪所大学来说都是香饽饽。
目送两人远去的时候,谢晏听见吴霜停在说,“T大、P大、F大、J大……都往学校打了电话……”
谢晏突然笑了一下。
真的,他好像很贪婪。
方趁时在吴霜停那里听了一耳朵各个大学开出的优渥条件,走神走到了太平洋西岸,只是出于礼貌才没打断。
最后吴霜停说:“你可以回去考虑一下?”
方趁时摆了摆手:“不考虑。”
“嗯?”
“您问我考虑哪所学校,不如问谢晏。”方趁时说,“我跟他报同一所。”
吴霜停眼睛微微睁大,过了几秒钟才说:“你应该知道他成绩没那么稳定。”
“嗯。”
“我不是想说他不好,我希望我的每一个学生都能考出好成绩,但是现在谢晏状态不好是显而易见的,万一因为压力太大失了手,滑档去了个普通院校,”吴霜停问,“你也要跟着去?”
方趁时笑了:“吴老师。”
吴霜停带了方趁时三年,不敢说有多了解这个学生,但知道他不爱笑。
他笑起来她心里就觉得毛毛的,没好事。
果然,方趁时的下一句是:“我去年还打算陪他去上大专的。”
吴霜停:“……”
她对方趁时毫无办法,劝说几句之后,只觉得此人油盐不进,十分心累,只好放他回教室,然后考虑是不是要跟谢晏谈谈,又会不会让谢晏压力更大,苦恼得头发都掉了一把。
方趁时才不管她。
他手插兜,像往常一样晃回教室,却没看见谢晏的人影。
一股白毛汗从后背升起,方趁时的脸色骤然一变。
教室里没几个人,他抓住坐得离两人座位最近的班长江露白,只觉得自己声音都抖起来了:“班长,你看到谢晏了吗?”
“没。”江露白刚刚看到他俩在走廊上的,说,“他就没进来,你跟霜姐走了之后,他也往那个方向过去了。”
那个方向,有办公室,有厕所。
谢晏不在办公室。
方趁时跟江露白道谢,转身匆匆朝厕所跑去。
离2班最近的厕所,没有。
稍远一些的,他们常去接吻的厕所,没有。
方趁时再往远处跑,去每一个他们曾经在里面偷偷亲吻过的厕所找人,没有。
他想到了上一次,他差点没找到谢晏的时候。
那回谢晏究竟是从哪里走出来的?
不知道,谢晏没说过,后来方趁时也没有刨根问底。
那个方向什么也没有,只有仿佛无穷无尽的空教室。
方趁时一间间看过去。
没有人。
谁也不在。
冷汗冒了出来,他开始给谢晏的手机拨号。
电话响了好几声,但还好,有人接。
“喂?”方趁时的脚步停下,手下意识地扶住墙,“你在哪儿?”
“嗯?你跟霜姐聊完啦。”谢晏的声音轻轻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温和的,不带一丝阴霾的。
越是这样“正常”的谢晏就越让方趁时心惊,他压了压狂跳的心脏,低声问:“聊完了,你在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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