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表里不一: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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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位上分明还是空的,人应该没到校。

    那他究竟怎么找到这里的?

    谢晏选地方可不是随便选的,首先是绝对没有监控,其次是无人。满足后者要求的地方其实很好找,毕竟澜越校园太大,人却没有这么多,但要同时满足这二者要求的地方就没有这么多了。

    ……跟踪?

    但他们过来的时候,身后应该没跟着人才对。

    扶靠在门框上注视着他们的孟扶冬这时歪了下脑袋,露出一个恍然大悟,又兴味盎然的眼神,唇角勾起了一点,慢条斯理地说:“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啊……难怪。”

    “表哥,”他轻轻地、甜媚地笑了笑,“终于抓到了你一个把柄呢。”

    谢晏眼睛一眯。

    但在他说什么之前,方趁时先往前走了一步,仿佛要用身体挡住谢晏似的:“嗯,所以?”

    “还不知道呢。”孟扶冬的语气十分甜美,“我表哥是同性恋这种事,总会有人感兴趣的吧?如果学校里的同学不感兴趣,那圈子里的朋友,家里的亲戚,或者……”他暧昧地拖了个长音,“秋姨,应该总有人会想听一听的?”

    方趁时很轻地哼了一声,像是谢晏刚开始听到过的那种似笑非笑的气音:“你以为我会在乎?”

    “你不在乎,那他呢?”孟扶冬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朝谢晏那儿一瞥,“我刚到澜越,就听说了好多关于谢晏哥哥的传闻,什么‘改邪归正’啊,‘赌约’啊,运动会上的‘神射手’啊……”

    方趁时打断他:“你管谁喊‘哥哥’呢?”

    “谢晏哥哥啊。”孟扶冬一脸无辜。

    方趁时扭过头。

    谢晏:“看我干嘛?我让他别这么喊,他又不听。”

    方趁时于是又转了回去,眼神眯了眯。

    “表哥你真小气。”孟扶冬倒是笑得更甜了,“表哥,你说他这么有名,如果他是同性恋的事情被人知道的话,会怎么样?暗恋他的人,性别应该换一换了吧?唔,不过咱们圈子里传统的人还挺多的,估计会有污言秽语,还有家长那里,嘶……”

    方趁时嗤笑一声:“谁跟你‘咱们’圈子?”

    孟扶冬也不在意他的嫌弃,又笑了下:“我就这么一说,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好。”

    方趁时捏了下手指。

    他没有刻意避讳过对谢晏的偏爱,也放任学校里传起他俩的CP,但……其实他不知道谢晏是怎么想的。

    不反对离乐见其成还有很长的路,接受关系和接受公开也完全是两码事。

    还有就是,同性恋这种事,有支持的、无所谓的,自然也会有反对的。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希望谢晏将来收到什么歧视的风言风语,尽管这避免不了。

    ……哦,还有谢父谢母。

    如果谢晏有一天打算离开谢家,那么方趁时会做好一切为他兜底的准备,但谢晏没提过,所以这就是一个需要被重视的问题——传统如谢父谢母,能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变成了同性恋。

    想必不能,方趁时还有印象,高一的时候谢父为了儿子不念书的事情,冲到学校来打过谢晏,搞得他同桌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在为了被人嘲笑而打架。

    因为没打算现在就出柜,在孟扶冬揭开这些之前,他还从未想过该怎么处理出柜后需要面对的问题。

    或许是现在的一切太美妙,比他那多年视奸却求而不得的过去美妙太多,美妙得像梦一样,才让他下意识地逃避起来。

    但首先,孟家的事情,不该牵连到谢晏。

    方趁时抿了下唇,偏过头,低声对谢晏说:“你先回去。”

    “……?”

    谢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地看着他,指着自己:“你让我回去?”

    方趁时“嗯”了一声,语气淡淡:“我们今天的交易已经结束了,你还待在这里干嘛?既然他想聊天,那我就陪他聊聊。”

    他在“交易”两个字上用了重音。

    谢晏:“……”

    他听懂了方趁时的意思,但他宁愿自己没听懂。

    ——因为怕孟扶冬这颗微不足道的炸弹炸到自己,方趁时想自己扛。

    心里那一点不常烧起来的火腾起老高,谢晏心道,我昨晚的话都白说了。

    可孟扶冬人就在这里,当着面,谢晏不会拆方趁时的台。他盯着方趁时看了一会儿,点点头,撂了句咬牙切齿的“行”,就抬步从厕所走了出去,全程,没有看孟扶冬一眼。

    他这地方找得太刁钻,回教室的路堪称“长途跋涉”,一路上,怒火沿着他跳动的神经流过四肢百骸,被这漫长的路一浇,燃起连天大火,烧得他额角的神经“突突”地跳。

    我是什么失智的3岁小婴儿吗,需要被人保护成这样?

    还是说方趁时觉得这一切都源于威逼利诱,我在这件事里全无自己的意志?

    我就不能是——

    谢晏突然扶着边上的墙站住了。

    遥远的地方传来第一道铃声,提醒着他现在应该尽快回教室。

    但他眼前有点发黑。

    原地站了一会儿,谢晏突然转头,把头往墙上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这是他以前时不时就会做一次的动作,已经很久没做。

    没再做的原因是,他心里清楚地知道,除非他愿意真的把自己一口气撞出个好歹、撞进医院,否则这不痛不痒的撞击,并不能对缓解情绪起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可他也没办法了,澜越又不像城南职高,一天天的全是傻逼出没,不高兴了能随便找个由头和人打一架,现在他除了撞一撞自己的脑袋之外,竟然想不出这会儿应该怎么发泄。

    去打球吗?或是跑步?总不能请假去外面找个射击的地方玩。

    谢晏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还是压不住自己跳动的神经,难受得整个头都开始疼,只好遵循本能地、就近找了个空教室进去,躲到了讲台底下,将自己蜷起来。

    抱着腿,身体靠上木板,脸埋进臂弯,双眼陷入黑暗,深呼吸。

    再深呼吸。

    没事的,谢晏,任何人在方趁时的处境下,都会做一样的选择。

    只要你之后告诉他,你做的事,桩桩件件都来源于你自己的选择。

    如果他听不进去,就再多告诉他一遍,两遍,三遍。

    人和人本就是不能相互理解的,不理解的部分说出来就好了,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吗?为什么要这么难过?

    是啊,我为什么这么难过。

    我是同性恋吗?

    我……喜欢方趁时吗?

    如果不是的话,我为什么想要和他一起面对这件事呢。

    ……

    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呢……

    也对,我好像也没做过足够让他相信我的事……

    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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