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宇宙、荒野与灿烂的你》 9、009(第1/3页)
    许时漪对父亲的感情很复杂。
    那年家里着火,妈妈在大火中离世。
    年仅十岁的时漪茫然,警惕,沉默,直到许苏山从城里匆匆赶来。
    午后下了雨,篱笆院里满地泥泞。
    年轻的许苏山挽着裤腿坐在破板凳上,和蔼可亲。
    夕阳下,他朝她招手,笑意温暖:“时漪,我是爸爸,跟我回家。”
    小时漪欣喜,激动,热泪盈眶。
    她在这世界上还余有亲人。
    她不是孤身一人。
    她也曾沉浸在父爱中度过了一段安心的日子,父女其乐融融无话不谈,岁月静好,令人无限缅怀。
    随着年纪渐长,许时漪逐渐懂事,也渐渐明白自己的出生并不光明正大。
    妈妈是第三者。
    她是第三者的小孩。
    每当她问起爸爸和妈妈的事,许苏山总是一句:
    “我和她是命运相连、不可分割的整体,我们之间别人才是第三者,我们之间永远没有第三者。”
    许时漪似懂非懂。
    认为那只是爸爸用来遮掩粉饰的说辞。
    如果不是爸爸有了家庭还来招惹妈妈,她也不用背负“私生女”的名头活着。
    如果不是爸爸对发妻冷淡,对大女儿漠然,姐姐孟秋也不会恨她恨得牙痒痒,变着法儿折腾她。
    如果不是爸爸……妈妈说不定也不会在火灾中去世。
    青春期的女孩心思敏感,渐渐和父亲有了隔阂。
    许苏山大约是知道她的心思的。
    可他从不点破,只无声地承受着她埋怨和冷待,努力尽好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
    这些年来,许苏山把她保护得很好,导致她身上有些分明的理想主义和孩子气。
    小时候,许时漪对许苏山说喜欢做手工,以后要当一个木雕艺术家。
    毕业后她果真实现了梦想——只需要刻好木头,经纪人就会主动找上门递来合同。
    她每个月刻一块小木料,没灵感的时候半年才刻一块,作品却总能签出不错的价格。
    这导致许时漪一度天真地以为,赚钱是件很容易的事,实现梦想也同样容易
    ——至少她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天赋不错,可以凭此糊口。
    直到许苏山去世。
    经纪人在她连续打了十几个电话后终于接听了。
    “许小姐,我不会再签你的作品了。”
    彼时,许时漪还很天真地问:“为什么呢?这是我最好的作品,从前都没舍得拿出来,你只需要按照往常的价格给我就好了。”
    “形势变了……”经纪人略残忍地说道,“许先生去世了,没有人再会花大价钱买你那些木头,和你签约我们会亏本,望你见谅。”
    那一刻,许时漪才明白——她的“作品”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废料。
    许苏山把“女儿能过上理想生活”这件事当成自己的理想在践行着,太完美的保护罩给她营造出了自己是个好艺术家幻觉。
    现在梦醒了,许时漪醒悟过来--原来她并没有什么天赋。
    只是一个被爸爸溺爱的小孩。
    一整个青春期,许时漪的性格都很别扭。
    明明在学校里被姐姐刁难,回家却从不肯说上一句,可也由此积攒了一些怨气无处发泄。
    就只能对许苏山甩脸。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许苏山出差回来总会变着法儿的带礼物给她。
    许时漪还记得,那天他兴冲冲地捧着一套乐高模型给她展示:“我专门找人定制的,你看看,眼不眼熟?”
    模型是小时候她和妈妈住过的小院。
    许时漪并不开心,只冷冷地撂下一句:“我妈已经死了,留着这个还有什么意义?自我感动吗?”
    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刻许苏山的脸上露出了怎样的哀伤。
    现在他去世了,许时漪只觉后悔。
    为什么没有在他病中多和他说一句话?
    为什么不跟他坦白,她其实是爱他的,只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为什么没有锲而不舍去追问他,当年他和妈妈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让他看出来,自己是怨他的?
    可惜。
    人走了,有些遗憾被尘封在时间里,再也无法抹平了。
    ……
    烧完纸,许时漪在外面溜达了一圈才回家。
    已经很晚了,母女两人还在卧室吵架。
    “我说了我不去!”
    宋春兰的声音尖锐,刺耳:“我为了你低三下四,我去求人,我好不容易托到关系,你不去是存心要我命吗?那个工作哪里不好了,你还挑上了?”
    甄蓁的回应带着哭腔:“谁要你去求人了!谁要你去了?你能不能别总是自作主张!”
    类似的事情不知道上演过多少回了。
    许时漪早已习惯,知道此刻不宜劝架,最好的办法是让她们自己解决。
    夜晚,凉风透过窗子。
    许时漪换下鞋子,坐在阳台发呆。
    天上,月亮露出了圆圆的、模糊的轮廓。
    她掏出锁着的小木盒研究了一会儿。
    盒子上的塑料锁看起来很劣质。
    她找了个钳子,轻轻一夹就碎掉了,她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东西,一时愣住了。
    那是一条漂亮的项链。
    许时漪拿起来细看,不敢确定:“……这是欧泊吗?”
    盒子里的东西居然这么贵重?
    欧泊的价值通过亮度,净度和变彩效应来判断。
    手上这颗宝石的克数虽不算太大,内部却干净无杂质,变彩多种,亮丽,仿佛画家的调色板。
    许时漪从来没在一颗宝石身上见过如此漂亮的颜色。
    它的底色是黑的,饱和度和色度极高,颜色瑰丽,甚至可以说是妖冶,盯着它,灵魂都仿佛要被吸进去了。
    这项链一看就不便宜。
    失主弄丢了它一定很着急。
    许时漪拿起手机拍了张照,打算在网上给它找找主人,不过不能直接把项链图发上去。
    她正琢磨着怎么发失物招领比较合适,不知是不是天气闷热产生的错觉,脑袋突然一阵晕。
    天地旋转。
    窗外,圆月升至半空,清辉洒落。
    ……
    甄蓁跑出卧室,脸上全是泪。
    宋春兰追出来:“你给我站住!”
    甄蓁眼睛通红,脸和脖子也涨红了。
    她本想冲出家门,却无意间瞥了眼阳台的方向。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旧钢笔文学】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
旧钢笔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