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凝脂: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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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于她,而她仅只是忌惮他的权势被动地承受,从未给予他任何的回应。

    如此一想他忽然深感烦躁, 烦躁中夹杂无法言说的难堪,眉心紧蹙,瞥眸看向书案。

    铁钩银划的“绪芳初”三字撞入眼中,当真是撩动他心思、捣乱他情绪的好刀,单是瞧一眼都克制不住心绪起伏,他已是一国之君,却仍旧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弄至这个地步,当真是半分长进都没有。

    绪芳初也察觉陛下的气机失去了往日的沉稳,但心里实在有些诧异,仅只是如此,他那已经修了不短时间的帝王涵养与威仪就一泻千里了?

    她仰起脸,眼睑轻轻高抬,望着他一瞬不瞬,注意似全部放在画上的侧脸,藏匿于壁灯银光照不见的暗处的鼻峰,自他规整的、芝兰般秀逸的面容上拓下一道薄薄的阴翳,凌厉流畅的线条,刀戟似的贲张,实在是俊得浓墨重彩。

    要不然她当年如何会见色起意、色令智昏。哎。

    如今瞧着,除了他昔年算是光滑的胸腹处多了一道可怖的疤痕,其他的实在不怎么变呀,萧郎未老,风采不减。

    “陛下。”

    绪芳初轻唤了一声,他置之不理,犹如未闻,指尖碾过御笔,似在把玩。

    绪芳初又唤了一声,才被他眷顾了一眼,她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先前应许人家的,此刻又轻诺寡信,多少为人所不齿,他没拿话呛自己已算好了。

    她轻咳了声,道:“臣实在不知陛下喜欢什么,做这个平安符,都差点儿要了臣的命了,臣的女红,实在是惨不忍睹,若不是三姐姐襄助,臣连这个如意纹都勾不出来。不知陛下,可有所好之物,臣也好投您所好。”

    这回他的脸色终于好转,但也谈不上由阴转晴,可能是意识到了她再不可能对他比对崽子更用心,萧洛陵低语沉笑:“自己想。”

    绪芳初怔了怔,嗫嚅回:“臣想不到啊。”

    凡坐在大位上的,都喜欢藏匿自己的心思,不让臣下揣摩自己的喜恶,以免底下人的阻挠干扰了自己的判断,所以绪芳初对他真不是很了解。

    无论是三年前空山春雨里短暂相处的十日,还是如今太极殿内常来常往匪浅之交,都没让她摸索出他的喜好,唯一可以确认的一点是,这个好色之君对她的身子似乎很有想法。

    她也不是那种懵懂无知的小娘子,男人要是真的素了几年,现在的压抑是可想而知的。

    绪芳初不由为自己担忧起来。她最近沉迷治学,一心修习医理,光大师太传下的针法,很少会审视他们的关系,尤其在秘密被戳破,发觉他对她并未动过杀心,且很有可能喜欢她之后,她就没有再仔细考虑过他们的关系。

    这时候想,又觉得颇无头绪,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她像是被赶鸭子上架。好像无论结果如何,她被他拆吞入腹是一定的。

    不过一月之期还存有半个月,现下不想也还能拖着。

    “那臣,臣自己想了,”绪芳初的身子微微后仰,但在他怀中,无论怎么逃避终是会被他握了腰肢捉回去的,绪芳初叹了一息,声音极其细微,“臣要是送的贺礼拿不出手,陛下不满意,可莫要有责罚。”

    他的神情是有几分无奈的,压沉了嗓,几近从咽部挤出:“绪芳初,你对朕上点儿心罢!”

    绪芳初果真是被他凌驾于头顶欺压久了,被他如此语气质问,她便下意识缩起了颈子,险些将芙蓉面埋入襟口里,半晌才抓紧了袖口,轻轻点头迎合:“臣上心的,臣一定尽心……”

    过了一晌,他那口不快的郁气终于得以舒出,如墨眉峰扯紧了几分:“朕千秋节那日,会带太子前往城郊公主府别居,只是家宴,宫城内外无需另外铺张。”

    好低调的皇帝。

    就她所知,楚后主在位那会儿但有千秋节,连云州的歌舞百戏都要被征集入京拜寿,那种劳民伤财不顾国库死活的作风,给绪芳初留下了很是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前楚灭国时,她心里都没有一丝波澜。

    绪芳初讷讷问:“那臣也要去么?”

    她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太医,只想安安分分地在太医署当值,不如就不去了吧?

    可她也知晓自己是逃不脱的,没有名目,创造名目也要跟去。

    萧洛陵哼笑,语气低沉:“同行除伏鹰卫与龙骧军外,朕届时会从太医署调动几名太医随从以备不测。”

    绪芳初干巴巴张着唇,望着他愈发欺近的深眸,饱览了他眼底浓郁的欲念,说不惶恐是不可能,她发怵地紧绷了身子,“陛、陛下,臣在太医署尚无建树,怎敢越级陪从王驾?”

    萧洛陵投落御笔,指尖抚过她的颊,在她白皙里携了绯色、犹如娇花蒙雾的秀靥上寸寸抵过,于他肖想了不知多少回的面容上,烙下他滚烫的指印。

    这般看着,嗅着,当真是想一口吞了她,无所顾忌。

    可时机未到,他想要的,绝不仅仅是她的身,对她,他有更欲索取之物。

    指节饮鸩止渴地抚着,摩挲着她软滑白嫩的凝脂面,忽忆起前楚昏君写的那些秽乱荒淫的辞藻来,其中一句便是“寒泉濯凝脂,暖帐销酥魂”,尽写美人榻间情迷之态。

    他自彤史间无意中瞥见这楚后主为女官记燕寝云雨诸事留下的批注时,心底尚无半分波动,但后来每当摩挲着她清透温润的面颊,总是情难自禁地想起这句诗。

    怪不得君王总易沉湎声色犬马,不理国政。连他亦有几分……难以克制。

    幸好他几乎可以确认的是,他之一生,只会为这么一个女人牵动罢了。

    抚了徐徐数下,他压抑了凌乱炙灼的气息,握住她的颊,指尖轻一收紧,迫使她转向他,瞬息之间黑眸于她近在毫厘,“朕说你可,你便可。太医署的老学究,未必有你精通医理,否则朕这番病,为何只有爱卿你能治。”

    “……”

    你那是好色之病,换个老头子来治,当然是治不好的。

    “臣毕竟是女弟子,与陛下男女有别,如此大张旗鼓地陪王伴驾,怕落人口舌。”

    帝王召女医同行,落于旁人眼中,难免被传得不像话。

    谁知他竟连这点也早已想好,甚至破格释出多个名额,“你斋中不是有两名同宿的女弟子么,其中一个是你的阿姐,让她们二人一同前往向月居,也好与你作伴,一举两得。”

    绪芳初细想,魏紫君的确多次提到过想出太明宫透口气,这对她而言是个难得的机会,至于阿姐,长日里关在斋内温书不挪窝,也是该出去伸展筋骨了。

    如此绪芳初便应下了,“臣知晓了。臣回去便和阿姐与紫君说。”

    她水润明灿的眸似有软化,壁灯散落的银光流转于她的乌发雪肤之间,殊姿异态不可摹状。他垂眸见她柳如眉,云似发,鲛绡雾縠,淡笼香雪,心念不由几荡,终于难以克制地抱住她拥紧了些,将面埋入她蓬软香浓的云髻间。

    绪芳初在他拥紧的一瞬便僵了手脚,不知他这是否又忍不住了,要像上次那般轻薄于她。他上次亲着亲着,手便不大规矩,直往她衣里直探,若非她还有几分理智拼死不从,只怕要被他孟浪轻薄个遍,他打算故技重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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