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凝脂: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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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怕四娘。

    四娘自小不养在膝下,行为举止有些放诞、不合时宜之处,但愿她莫要触逆了圣明天子。

    如今绪家的一家大小,生死荣辱,全系在那九重阙太极殿内的一人之上啊!

    内监只道不知,自己只是个传话的太监,怎敢揣摩圣意。

    如此绪廷光便更是惊惧忧怕了,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天子等烦了之前,提着猫步没甚动静地滴溜溜入了太极殿。

    灯火繁盛,一盏盏长烛在铜盘里聚了大团的泪。

    绪廷光前脚刚迈入太极殿,忽见眼前一片黢黑,他不敢抬头,折腰行礼,任由眼前宽阔高昂的如鹤身姿,蔽去了他立锥之地上悉数的光亮。

    绪廷光惶恐不安,叉手躬身,口中直呼:“陛下万岁金安!”

    那道身影,却始终矗落于眼前,遮蔽着他眼前灯火的余光,绪廷光眼底唯余一片郁暗。

    他惊惶,更多的是不解,天子把他深夜急召入殿,却不言语,只一直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闹得他心有戚戚,是为哪般?

    久不闻动静,绪廷光曲折的腰身要泛酸,终忍不住提眼看了对面一眼,却见天子深目幽沉地盯着自己,一言未发,仅仅是一记冰冷的直视,就足够令人筋骨寒颤,双膝发软。

    到底这位天子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上位者,双手不知染过多少人的鲜血,甫一入关,乾坤定鼎,便连杀了前朝数十反臣,就在前不久,还腰斩了本朝翰林周堇。

    即便自己已经坐到了百官之首的位置,然面对手拿生杀之权的天子,又是何其微不足道!

    片息之后,一直忐忑不安的绪廷光,忽听到一道和煦的温笑,继而,一双手似是托住了他的臂肘,将他几乎弯折到地面的半身扶了起来,“绪相,爱卿受惊了。”

    绪廷光是彻底懵了,陛下大半夜地将他从被窝里叫出来原来不是为了来问罪的?

    心头疑窦丛生。绪廷光再一次虚虚瞟了一眼陛下。

    上首传来一道略含亲切的问询:“前不久,太子染恙,令爱施以援手,免太子于险。令爱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针法,不是太医署所授。朕颇为好奇,令爱身为绪相之女,养在深闺,居然身怀如此奇技?”

    绪廷光额角的冷汗都要涔涔下来了,短短几息之间,心跳轰鸣如鼓。

    半晌方想起回话,叉手恭声说道:“回陛下,陛下说的定是臣家中小女,她自幼养在深山,托尼姑庵照拂,她那身医术,也是尼姑庵的师太传授的。”

    尼姑庵!

    萧洛陵豁然之间眉宇压沉,脸色微变。

    他在青云山找了“阿楚”许久,最后,陇右军找到了尼姑庵,但出家人没有说明实情,竟至于他们生错过了!

    那七日七夜,他曾数度路过山门,但从未想过,她就藏身在那里!

    绪廷光敏锐地觉察君心有所动摇,深感棘手,情况未明,实在不知是多说为要,还是少说为妙。

    缄口不言间,天子蓦然笑语:“绪相当年虽未官至宰相,但也身居要位,难道是养不起一个女儿,还要将其送往山中。”

    绪廷光不禁嘀咕,天子今晚屡番打听四女的事,莫非是天子,瞧上了四娘?

    这个念头不能有,一有,他的喉咙倏地硌了一下,眼神露出惊恐。

    不、不能吧?四娘貌美有余,规整不足。天子阅美无数,就说践祚以来,想与天子成两姓之好的那是不胜枚举,向太极殿自荐枕席的女郎也如过江之鲫,其中不乏国色天香的娘子,可这位眼高于顶的陛下愣是一个也没相中。

    这必然是他多想了,无稽之谈,无稽之谈!

    绪廷光忙道:“回陛下,是当年,小女降生不久之后,其母冷氏病逝,臣亦身体染恙,经年不见好转,后疯和尚上门来,道是小女生就命格带煞,若不置于佛前温养,绝其亲缘,恐怕连累得家族,先而克父,后而克夫……”

    “够了。”适才言辞之间还有一二分勉强的柔和的新君,忽变得冷冽起来,眉梢浮现一丝清冷的笑意,“可信么?绪相。”

    绪廷光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倒想起来,这位陛下是不事神佛的,前楚皇帝最爱干的封禅泰山、一年到头搜集各地祥瑞的那些事儿,在新君身上看不到一丁点影儿。

    新君是个务实派,在他跟前道此种怪力乱神,实有触逆之嫌。

    可当年,他的确是听信了疯和尚的话,送走了四娘,要他回一句“不信”,这不成了欺君了么。

    他思来想去,提出若干佐证来,卑躬道:“说来奇怪,自打四娘离了长安,臣的旧疾一日好过一日来,过了不多久,竟不药而愈了。”

    萧洛陵淡哂:“绪相求子心切,落了一桩心病,有了子嗣,病也就好了。”

    绪廷光心中咯噔一声,脸色僵了僵,过了一息,他又想出另一桩佐证来:“前不久,小女身上又有奇事。”

    见陛下不言,却似正听,他赶紧道:“四娘待字闺中多年,也过了双十年华了,今年陛下定鼎中原,抚平四夷,朝野安宁,宇内祥和……如此时际,臣先后曾为四娘说过两回亲事,却是都黄了。”

    说到“说亲”一事,天子慢慢地背过了身。

    绪廷光只窥见陛下轩然挺阔的背影,如山般沉凝,他心怀困惑地继续往下道:“说来奇怪,臣先选定了那工部的检校员外郎杜谦,都派了媒妁上门说亲,这杜谦蓦然就有鸿运,调遣外放了。”

    这自然不是陛下刻意为之,只能说时也命也,四娘就没这份姻缘。

    “原来是杜卿,”天子往前行了两步,回到了御案上,居高临下,额手评价,“其人方直可靠,是一纯臣。”

    那语气,似在为绪相惋惜。

    绪相一怔,接着又舔了舔干燥的老唇,支吾往下道:“臣见婚事不成,便又对小女说了翰林学士周堇,周大人。谁知周堇又……”

    出了那样的丑闻,腰斩了。

    这自然也不可能是陛下的手笔,那周堇骗婚杀人,又不是陛下教唆的,早多年前他就那么干了,其人恶贯满盈,早有取死之道,若不是他的罪行被揭发出来,四娘就入了火坑!

    “连着两下婚事都没说成,可见,这就是四娘的命。孤煞的命。”

    说起来,绪廷光不无叹惋,竟当着天子的面惆怅地道。

    “先前还有人道杜别驾也是孤星命格,命里带煞,臣还沾沾自喜,以为这以煞挡煞,说不准能煞出段桃花来,臣愚拙。”

    萧洛陵的指尖抚着案上的那张揉皱的信纸,若有所思地低眸,半晌,方平静无波地道:“如神佛之事并非子虚乌有,令爱应当是命格贵重,恐怕普通之人压不住她的运势。绪相,朕观其人,甚好。”

    这“甚好”二字的评价,让绪廷光心头卷积起惊涛骇浪!

    连前头那句评价都似忘了,并不曾听见,他心中只道,好啊,好啊!陛下这是要替四娘做媒了!

    如此倒省得他夜夜操心,担忧女儿两年后从太医署里出来熬成了老娘子,再也无人问津。

    这位陛下最喜欢管些保媒之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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