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般旖旎春迟迟: 4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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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娘亲救的阿窈好像是他妹妹,恰巧我见过接走阿窈之人的长相,到时随他去官衙找画师勾勒出来。”程芙轻描淡写道,“如此也算抵了他护送之恩。”

    柳余琴唏嘘不已,叮嘱程芙:“那你可要认真些,莫要辜负了凌大人一番辛劳。”

    “嗯。”

    程芙与姨母抹着眼角,低声絮语,渐行渐远。

    她们有一堆的肺腑之言契阔,不急,回到家坐下慢慢说。

    娘俩并肩欢欢喜喜进了屋。

    柳余烟的遗物是二十两积蓄、一枚玉镯和一只精致的小医箱。

    玉镯质地和玉佛相似,应是同一块料子。

    是夜,柳余琴坐在榻上打络子,桑蚕丝编的红绳,编好了穿过佛像圆圆的缺口,挂在程芙脖颈。

    “莫再随意取下了,女儿家挂着佛,招福。记得藏进衣内,不叫人瞧见,财不外露。”

    “是,姨母。”

    程芙软软地应声,牢记姨母叮嘱,垂眸缓缓打开娘亲的小医箱,全都是她熟悉的器物,还有一只布老虎,那是阿娘专心诊治病人时,丢给她玩耍,陪伴她的小嬉具。

    一切恍如隔世,眼眶瞬间酸酸的。

    阿芙好想念阿娘啊。

    “我可怜的孩子。”柳余琴将阿芙的脑袋抱在怀里。

    婢女见状,忙打水来,一面劝说一面拧帕子,服侍娘俩净面。

    “亲人团聚乃天大的喜事,再哭下去岂不浪费了大好时光。”婢女柔声细语。

    娘俩这才堪堪止了泪,秉烛说了一席久别重逢的体己话。

    就寝前,柳余琴拿起木梳亲自为程芙梳理满头青丝,絮絮道:“医婆地位卑贱,活得艰难,一边挨骂一边赚钱,顿顿眼泪泡着饭,我和你阿娘好不容易盼到了皇后娘娘推行女医的懿旨,可她却被困在了徐知县的深宅大院,忧虑成疾。”

    “阿娘为了保护我才舍不得离开。”程芙抽泣了一声,“我没给阿娘丢脸,也考中了太医署会选,阿娘泉下有知定会开心的。”

    “阿芙是个聪明的孩子。”

    程芙抿笑。

    大昭的医婆越来越受人重视,比普通的匠人还有脸面。从前翻柳余琴白眼的人,现在主动送米送鸡蛋修复关系。

    “姨母这些年还是一个人生活吗?”程芙小心翼翼问。

    “当然。”柳余琴说,“我是女户,在衙门记了档,别的地方不好说,但在京师天子脚下,我看谁敢吃我绝户!何况,我现在还有了你。”

    她慈爱地摸摸阿芙脑袋。

    程芙弯唇笑:“以后我陪您。”

    “嗯,你是妹妹留给我的大宝贝。”

    “我也要立女户。”

    “那不行。”

    “为何?”

    “我与你阿娘年少被卖,迫于无奈做过一段时间瘦马,名声不好又不想为妾,才干脆立了女户。”柳余琴轻言细语道,“但你不一样,你干干净净,值得遇到一个爱你的人。”

    干净?她眼前缓缓浮出了崔令瞻拧眉的模样。

    柳余琴:“不过是经历了一个男人,你无需放在心上。这里是京师,没人知悉你过往,便说是死了男人的小寡妇都行。京师寡妇再醮的事儿不稀奇。”

    程芙红着脸低低应了声。

    确实不至于为个男人便视全天下的男人如洪水猛兽,世间多的是好儿郎。孤苦惯了,她也希望有个能顶用的正派人陪同自己照顾姨母,和和美美生活一辈子。

    柳余琴为人吃苦耐劳,虽说医术不如妹妹,可也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医婆,闲暇则去寿善药馆做工,维持生计不成问题,且还攒下一笔养老钱。

    正因如此,她严肃推拒了程芙的二十两黄金,那是遭瘟的毅王合该赔给阿芙的受苦费用,也是阿芙今后的依仗。

    “傻孩子,姨母不缺银钱。”她说,“反倒是你,定要多攒些傍身的体己,切莫挥霍。“

    姨母不收总不能一直硬塞,拉拉扯扯反倒坏了温情,程芙只得另寻机会——

    作者有话说:求营养液,mua~~[求你了]

    第43章

    当晚歇下, 程芙沾枕即睡,梦潜黑甜,固然有旅途奔波劳碌的原因, 主因却是一颗心安定, 有了着落。

    天下间最安全的地方莫非京师, 便是目不识丁的民间走卒也知藩王无诏不得入京, 尤其手握兵权的。

    而崔令瞻不仅是藩王还重兵在握,许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入京抓她, 更奈何不了京师的人事。

    程芙信心满满,自觉游鱼入江海, 浑身放轻松, 在姨母为自己精心布置的闺房里甜甜闭目。

    她枕着塞了木樨花芯的小枕,盖上全新的薄衾,陷进四合如意纹的新褥子, 阳光与皂角的淡淡香气缭绕鼻端,钻进鼻腔,全都是姨母和婢女冬芹一针一线缝制。

    再不会有人把滚烫的掌心覆盖白与粉的弹-软之地,侵扰她浅眠;也不会有人故意用足背挠她的足心,引着她踩他足背。

    更不会有人不知-餍-足地欺负她了。

    她真是畅快极了。

    这一晚的梦变得安静、从容、温和,甚至带着丝莫名的悲凉。崔令瞻斜倚很远很远的一株梨花树,默默看她, 近前不得。

    而她撇开了脸, 咬唇背过身。

    崔令瞻轻声唤她:“阿芙,别闹了。”

    一条巨大的天堑横亘她与他之间,挡住了他的声音,他的气息。

    她攥拳回头,深吸口气, 大声告诉他:“我恨你!”

    风把诘责送入他耳中,他的脸庞变得煞白,又一阵凉风拂过,吹散了他轮廓,将一切悉数化作了前尘,仅剩梨树犹在原地婆娑摇曳。

    隔壁的寝卧,柳余琴叹了口气,盯着妹妹从前惯用的一把木梳发呆。

    有些话尚不好直接问阿芙,免叫惊魂将将定下的孩子再生忧怖,反正来日方长,不如慢慢打听。

    不过她留了个心眼,亲自去浴房帮阿芙沐发,趁机端量了一圈那副-初-长-成的娇妍身段,全无淤青和疤痕,简直白玉无瑕,提着的一口气方才松了一半。

    作为医女,自是清楚此般水嫩光滑的皮子绝非天生丽质就能拥有,显然受到了精心的调养呵护,且尚未经过一星儿摧折,可见阿芙在遭瘟的毅王手里并未吃什么皮肉之苦。

    但她还不能完全放下心,直到亲自为阿芙诊了脉,又问清月事-带-下等情况,还问了她平日吃过什么药材,这才算真正地放下了心。

    孩子里外都没遭过虐-待,各处都全乎,除了略微气虚。

    没想到毅王还是个怜香惜玉的,强-占归强-占,倒也不似京师的权贵,为着自己享受乱灌避子汤,也没有以宠爱为名,恩赐似的让女人怀孕。

    阿芙今年才将将满十七,这种年纪怀孕生子不知得落下多少病根,运气不好难产的也大有人在。

    皇后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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