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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澄水如鉴》 28、钉在千古(第1/2页)
    隋云期的面色肉眼可见得沉了。
    “这件事和主人说了没有?”
    须弥扬眉,“不该先惊讶于孱弱多病的谪仙人,居然能和我这地狱恶鬼搏杀几十手吗?”
    “你没说?”
    隋云期难得没用“您”,是真急了。
    须弥倒是不急,“他的底细我还没有摸清,不必现在就惊扰主人。”
    “是没摸清,还是不想说?”隋云期冲口而出。
    “隋云期,你放肆。”须弥的眼角紧了。
    隋云期急尽生笑,“那您罚我割一千条、一万条舌头吧,虽然还是比起和您受欺刑,不过九牛一毛。”
    说完,隋云期转身扬开帘子就出了车厢。不一会,马车就“咯吱咯吱”得动了起来。
    须弥紧绷的身子随着马车的摇晃渐渐放松下来,才发觉肩头的伤,实在是疼。
    她想缓缓,可隋云期忍了没一刻钟,还是甩着马缰说了话,方才的赌气一分不余。
    “您不揭露李谊,可您刚杀了的,是他亲兄弟,您怎知明日圣上案头,不会出一道参您谋杀的奏折?
    无论圣上如何厌弃,李让,到底是皇子。谋杀皇子,是死罪。”
    须弥冷笑一声,“李谊他既无证据证明李让为我所杀,又无法解释若当真是我,他一个羸弱清君如何能从恶鬼手下逃过一劫。
    你以为李谊戴欲加之罪,亦能活至今日,是靠蠢吗?”
    “那边查不出您,台首尊,您说主人他……会查出李谊吗?”
    半晌,车内才传出已有些沙哑的声音。“一定会。”
    隋云期轻轻叹了口气,却还是竭力故作轻快道:“就算他查出李谊,那也未可知您当晚就察觉出是他。只能说李谊狡猾,又怎么能说是您骗了他?”
    “他现在就已经知道,我骗了他。”
    “……”隋云期顿住,半晌才轻声问:“首尊……为什么呢?”
    须弥不语,扬手于面前,翻来复去得端详,忽而紧紧攥拳。
    一寸寸暴起的血管盘曲着冲上肩头,好似地裂的孔隙。
    而雪白的纱布上殷出的,正是无需滚烫的血红岩浆。
    “李谊,是从命理上毁不去的东西。
    他的性命固易取,可一个堪受香火的活人,死后便会成为一根长满恶锈的钉,钉在人心,钉在千古,钉死你我之流。
    那时的他,会比厉鬼更难缠,享阳寿之人再也拔他不出。
    唯有毁他立身之本。完璧碎,碧琳裂,高台不再,才是李谊的死法。”
    须弥拳松,斑斑血痕,寂寂笑眼。
    “在那一天之前,李谊的命,是太多人的身后名。
    包括我。”
    听闻此语,隋云期挥缰的手长长一滞,清醒的出神中,能清晰感受到一滴汗自脊梁怅然滑下。
    那一刻,他想起一句话原是有歧义,又太实际。
    鬼鬼相惜。而鬼与鬼,亦是分高低上下的。
    所以,才愈加相惜。
    。。。
    鄂国公府,圆桌之上布满佳肴,坐在正首的是一雍容端庄的贵妇人,一左一右坐着两位妙龄少女。
    左边的少女身着翠襦锦衾,生得螓首蛾眉,柳腰桃脸,眉目敏慧,举止娴雅。
    这些都是旁的,只她眼中那不知人间愁滋味的娇俏灵性,便知她定是长于花团锦簇、万千宠爱中,方能养成这娇白雪一团玉的怜人模样。
    可较之贵妇人右边的少女,这雪玉般的贵女,却要瞬间逊色太多。
    白皙精巧一张玲珑面,落雪无痕一双锦凤眼,却皆难掩,疏朗朗一身浩气清英,明湛湛此般仙材桌荦。
    在她的举止神态间,本该她这个年纪小女儿姿态,或娇的,或矜的,便是丝毫都不见。
    唯气如轩轩云霞,质若凛凛霜雪,沉寂而淡处,凛而无锋。
    好似水墨的花或霞,黑白色的艳绝,倒叫世间千万般色彩,都显得刻意着墨太过。
    至简的纷繁,正如她的名。
    缭。
    “来宝宜,你尝尝这道仙人脔,乃是以牛乳煨鸡,做得很是鲜嫩。”
    鄂国夫人扶袖,给赵缭夹菜。
    赵缭看着碗中的菜,目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道了声“多谢阿娘”,就夹起送入口中,细细咀嚼之后,嘴角微微扬起。
    “好吃。”
    鄂国夫人看着已忘记多久没见的小女儿,身子无意识得向后轻轻腾挪,眼里却是刻意的慈爱,道:“你阿耶和兄长听说你今晚回来,都说要早些回来,同你一起用膳的。
    只是你阿耶被公事绊住了,今夜怕是回不来了,明早应是可以见着。
    至于你兄长,他自中榜后,应酬总是许多,但他走之前还说,今夜定早些回来,见妹妹一面。”
    赵缭温和道:“宝宜多谢阿耶和兄长挂心。”
    鄂国夫人看着女儿慈祥得笑,可嘴唇动了动,却有些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便笑着将赵缭手边的一只碗往她跟前推了推,道:
    “宝宜,你再尝尝这道枸杞子乳汁燕窝。你阿姐平素啊,最喜食乳汁,所以你看她这皮肤养得白白嫩嫩的。
    我记得你出生时也是白白胖胖的,怎么如今这般瘦成这般,肤色也暗淡了许多,是不是平时吃的不好啊?”
    赵缭看了一眼被母亲推过来的碗,眼底是叹了口气的,但嘴角仍是盈盈。
    “阿娘您放心,女儿平日吃得挺好。”
    赵缭话音刚落,就见坐在一边的赵缘满脸不悦,一面用筷子尖捅着碗中的米饭,一面道:
    “阿娘,你也太多虑了吧!你以为赵缭成日里是在风餐露宿的吗?
    人家是谁?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观明台首尊,阿耶在外面见了都要还礼的天子重臣。出入宫城都是日常,更遑论东宫和王府,哪里是我们区区国公府能比的,怎么会吃不好?
    只怕咱们这粗糙的饭食,首尊都咽不下去呢。”
    “芙宁。”鄂国夫人回眸,软软责了赵缘一眼,才将碗中的勺子亲递于赵缭,道:“来宝宜,尝尝。”
    赵缭接了勺子,轻轻拨弄两下碗中奶色的液体,迟疑一瞬后,还是舀起一勺,坦然送入口中。
    “果然香甜。”
    “你爱吃就好!”
    鄂国夫人看得心头一动,原想伸手摸摸女儿消瘦的小脸,但最终还是伸到一半时,就犹豫着停了下来,而后缓缓放回桌上,生硬地拾起筷子。
    就像是一句问不出口的话。
    这时,一个小丫鬟又端了一个高脚碟上来,摆在桌角。
    “核桃酥?”鄂国夫人一看,有些不悦道:“今日菜目上并没有这道菜,这是谁让端上来的?缘娘子食不得核桃,你们都不知道吗!”
    那小丫鬟一听,登时跪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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