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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第二个太阳》 第一章 暴风雨中的急报(第3/4页)
天之灵;还有一位满头银发的夫人,用激昂的声调说:先生所希望的一天终于来到了,他没亲眼看到这一天,可是他毕生为之而奋斗的就是这一天啊……厅堂中涌起了巨大的热潮。秦震为这浪潮所旋卷、所震撼,他感受到这厅堂里闪烁的灯光、闪烁的眼光,但是,他没法听清人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不过,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凝聚成为他的信念和力量。
秦震的眼睛湿润了,似乎有一股滚烫的热流渗入他的肺腑。
他看了看表。暮色已逝,夜幕降临,他动身出发的时间到来了。他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他又一次望了望周副主席,周副主席眉峰簇起,目光凝重,静听着人们的讲话。秦震在心中作着无声的告别:"再见吧!副主席,我会回来向您汇报的……"他踮起脚尖悄悄顺着墙壁走出会场。
四
北京四月之夜,寒冷凄清。
秦震在北京饭店门口稍稍站了一会,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他的警卫员小陈飞奔而来,把那件在辽沈战役中缴获来的美军大衣给他披在肩头。
他从暖烘烘的厅堂里出来,觉得夜气特别凉爽、清新。他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说不出的舒畅,而后大踏步跨下台阶,向开过来的橄榄色小吉普走去。
秦震是个着重仪表的人,他常常说:
"一个军人就要有军人的仪态!"
从黄埔军校出来,他一直遵守着"军容整齐"这一军人信条。不过,他现在宁愿披着大衣,也许是他觉得这样更能显示出他在临战前那种轻松而又潇洒的神态。
吉普车飞快地把他送到前门西站。
他跳下来,张望了一下这片黑灯瞎火的空旷之地。
--怎么是西站不是东站?
他的眉峰紧皱在一起。
他随即想起黄参谋事前早已向他报告过,军用列车停在西站。他默然一笑。
--为了保密吗?现在还有什么密可保呢!
这时,他即将踏入寂寥无声的西站大门,忽然转过身停了下来。他很想再看一眼北京街头的灯火,心中涌起一股眷恋和惆怅的滋味。难道这只是对每一驻地都依依惜别的老习惯吗?不。北京解放后,他在这里和他唯一的亲人、几十年患难与共的战友丁真吾,相聚了一个多月。对于这个转战频繁、别多于聚,只有两夫妻却又经常一个在前线、一个在后方,几乎习惯于在孤独、寂寞、悬念中度日的家庭来说,这种聚首就更加可贵和幸福了。此刻,当即将告别北京投入战争的一刹那,他特别感到北京灯光的温暖,因为在万家灯火中也包含有他的一份幸福。这一回,他不愿让妻子再单独承受离愁别绪。每次离别,都是妻子只身一人给他送行,而这次,他无论如何也要为妻子送一次行。因此他安排她比他早一个星期回哈尔滨去。他对妻子说,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受命出发,而军医学院的工作却急需她回去。她喟然轻叹了一声说:"这是最后一次战争了……"她没有再说什么,但她的心像明镜一样。她深以不能伴随他一道打回老苏区,打回家乡,而感到心头空落落的。秦震在那一瞬间完全体会到丁真吾的心境、但他有意不露痕迹,若无其事,决定平平静静地分手。可是,当他站在月台上目送她时,在车玻璃窗后面他依然看到妻子那难以抑制的凄楚神色,自己心中也有些戚然。他苦笑了一下,想道:"唉,无数无数的思念就是军人的爱情的特点吧!……"
他伸手拉了一下大衣。
他想逐走这儿女之情。
他不能忍耐,他从来认为感情上的衰老比躯体的衰老还可怕。
他和她不就是随同年事日增,一次比一次更深地感觉到离别之苦了吗?
--不,不能……
突然,他听到一种震撼北京上空的声音,使他大吃一惊。刹那间,他简直不能分辨这是怎么回事。但他立刻清醒过来:这是空袭警报的凄厉长鸣划过夜空。他不自觉地仰起脑袋,隙望长空,除了这野兽般的啸声以外,一切是那样泰然、平静--街头的灯火没有熄灭,行人们照常走自己的路。他明白了,这是自己心理上的警报,它将从北京,飞跃黄河,飞向长江,它在警告全中国的人们:曙光虽已在前,黑夜尚未消逝,我们必须前进,我们必须战斗。
于是这凄厉的声音在秦震心里发出回响。
他渴望投入决战的心情压倒了一切。
大衣的两只袖子迅速一摆,他扭转身,向光线暗淡、寂静无声的月台走去。
今天下午,他曾经向黄参谋下达过一个安排乘车的命令,不知道黄参谋有没有按他的意志执行?由于刚刚解放,一切尚未就绪,铁路上只给他挂了一节三等客车车厢。一听这报告,秦震就踌躇起来了。因为政治部分给他一批刚刚从大学里参军的青年,让他带到华中前线去。可是,铁路上只给他们安排了一节敞篷车。秦震在检查出发准备工作时,特地打电话询问了天气预报,今夜有暴雨。是的,他是踌躇了,--难道能让这些第一次出征的年青人,淋在暴风雨之下吗?不,决不能。这列军用列车上,还挂了几节闷罐车,装载着前线部队急需的给养,更不能让雨水打湿。他稍加考虑,立即作出决定:
"把三等车厢让给同学们。"
黄参谋讷讷地说:
"首长!这,这……"
秦震两眼霍地一亮猛喝一声:
"这什么?"
黄参谋坦率地说:"指挥部怎么安排?"
秦震不假思索,机智一笑:"不就是两辆吉普车吗?拴牵在平板车上,我在小吉普上办公、宿营,电台在中吉普上工作。"
黄参谋显然不以为然,他没做声,但也不离去。
秦震微微一笑,走近黄参谋,用手指点住他心脯说:"我还舍不得我那小吉普呢!总不能让人家淋雨,那样,你合得上眼,睡得着觉吗?"
黄参谋无可奈何地走了。
这一刻,秦震突然担心黄参谋不照他的吩咐办,造成既成事实。于是,他匆匆向站台里走去。
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敲出清脆而有节奏的皮鞋声响,说明他的脚步是灵活而敏捷的。
这时从朦胧阴影中显出正在向他走来的黄参谋。
他迎头喝道:
"一切都按我的命令准备好了吗?"
黄参谋明白首长的意思,立刻高声强调:
"是的,一切按您的命令准备就绪!"
五
现在,风狂雨暴,列车飞奔。
秦震双目凝然望着手上的电报纸。
从奥秘莫测的天穹上,
从苍茫浩瀚的原野上,
从激流回荡的江河上,
从巉岩嵯峨的山巅上,
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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