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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岸口》 80-90(第10/18页)
,手里拎着塑料袋。
陆霓站在窗户里跟他说:“明天去买个空调吧,我给你钱。”
小龙说,不用,我有钱。他很长时间不回家,妹妹住校,每次往家里买东西总是被奶奶拒绝,说自己不热,马上就要死了,用不着。
小龙递给陆霓两根绿豆冰棍儿,他刚刚去小卖部买的,先用这个解暑。陆霓接了过来,问他:“你热吗?”
小龙说,不热。
“男的不是更怕热吗?”
小龙说:我是年轻男孩,跟别的男的不一样。
陆霓说:“我们不着急睡觉,你进来吹风扇吧。”
三个人开着电视聊天,兄妹俩争相跟陆霓献宝,说带她吃好吃的东西,好玩的地方。妹妹因为没有哥哥跟陆霓那么熟,说不过他,一气之下把灯给关了。
一开始陆霓还纳闷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后来看见小龙对着妹妹瞪眼睛才反应过来,黑着灯,没人看得清他的手语了。
第二天,小龙还是去买了空调回来,就算奶奶不需要,陆霓会在他家待好几天,也是需要的。
有天,陆霓在一家饭店吃饭,碰见了个胖胖的男厨师,一闪而过的身影把她吓了一大跳。这个地方距离她的老家并不远,对方也有可能来这里打工,陆霓起身追了上去,还好不是那个人。
陆霓知道了自己惴惴不安的点在哪。
隔天,陆霓买了车票去看许竹的两个小孩。
一对姐弟,姐姐已经上初中,弟弟还在上小学,和许竹长得不太像,倒像她的丈夫。她远远地看着,并没有上去跟他们说话,因为没有什么感情。
她不会爱屋及乌,把对许竹的感情投射到任何身上。包括她的孩子。
许竹死的时候,她的账户里还剩下一半的赔偿款,许梅拿走了自己的那部分,她的则全都给了许竹的丈夫。
这是她欠许竹的。
许竹的丈夫瞬间就接受了,并没有管她马上就要去上学了,学费哪里来,怎么生活。
她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过着极度窘迫的生活,那是她的人生第一次完完全全的孤立无援。她之后也找男朋友,成为她的同伙,再一次次割舍,逐渐习惯一个人。
许竹的丈夫后来托人找过陆霓。
那时候陆霓在黄海冰的公司,许竹丈夫听人说她混得很不错,千里迢迢找到她,想让她把两个孩子接到北京生活。
那个男人卖惨,“他们是你姐的孩子,你是他们的小姨,血缘关系割舍不断,你肯定不能眼睁睁看他们跟着我过苦日子吧?我一个男人笨手笨脚,哪里会照顾孩子。”
鳏夫的虚伪,陆霓从小就见识过,许长生的演技精湛多了。
男人想甩责任,她告诉他,“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要给你那么大一笔钱?是买断关系,我和你们两不相欠。”
许竹的丈夫拿亲情说事,拿孩子的前途绑架,说她忘了许竹是如何把她抚养长大的,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
陆霓却冷笑,警告他:“当然,你也不要觉得我不管孩子,你就可以胡作非为,如果你再婚,亏待他们,我一样不会放过你。”
“你知道我爸是怎么死的吗?” 她像条恶毒阴险的蛇,描述她陪床的那天晚上,许长生醒过来了,殷切地看向自己的小女儿,求生欲望强烈,他想活下去,哪怕瘫痪、管不住屎尿,也要苟且偷生,许杰没有给他活的机会。
她说:“孩子总会长大,你也总会老,我会让你的下场比我爸还惨。”
陆霓说她会一直监视着他。许竹的丈夫在她这没讨到便宜,只好走了。
小龙陪着陆霓走了这么一遭,当天坐了火车回来,他隐隐地明白了什么,但又不太明白。
火车里空气很闷,到处都有人抽烟,陆霓很安静地看着外面,小龙掏出一根洗干净的黄瓜递给了她,陆霓让他自己吃。
小龙说,就算不吃,闻闻也能缓解晕车。
于是陆霓把黄瓜攥在手里到下车,她的心逐渐平静。
小龙的老家没有热几天,很快就凉快下来,陆霓待得很自在。她跟着妹妹上山,下田,在凌晨起来去菜市场,或者去跳蚤市场逛一逛,在这个节奏缓慢的地方,山间地里,她长大的地方,获得前所未有的平静。也短暂忘记在北京发生的事,与她息息相关的人。
她和小龙兄妹和奶奶,像家人一样相处,其乐融融。
那天晚上,小龙终于问了陆霓,为什么这样对自己姐姐的孩子,陆霓摇头不说话。小龙沉默地说其实她违心了,否则就不会去看他们,也不会对自己和妹妹好,资助他们。
陆霓突然就笑了,说我下意识学了一个人,间或去模仿他,是想知道他如此对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对你好,是因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今天我们坐在这里吃着一锅饭,像家人一样生活,明天我就能毫无负担地扭头就走,以后再也不联系,你们不能拿亲情要挟束缚我。
小龙漂亮的眼睛,看向她有那么些幽怨,他不会说话,手势太复杂了陆霓也看不懂。
但是她一定能看穿他是爱慕着她的,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从来没
椿?日?
有奢望,难道连一个美好的幻想都不配有吗?他可以只把她当姐姐看待,为什么要残忍地打破?
他还是跟陆霓说,不要这样说自己,你不是那样的人。
陆霓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听说过那句诗吗?
“活着,就是同时去造一艘船,再建一个码头。搭好那个码头,在船沉没很久之后。”
我当然相信爱,理想主义,那是我人生驶出的船,可是都沉没了。还好我守住了自己的码头,龃龉,无数伤痛,默默无闻的不体面,可码头不会凭空消失。
迟早有一天,她会像脱离18岁以前的人生那样,再一次蜕皮,游走。
*
蒋垣催促着蒋成敏快点出国,也很快把她送走。蒋成敏心中彷徨不安,蒋垣做的那些事,除了他和许杰厘不清的感情,还有那颗隐形炸弹。
去机场的路上,她问蒋垣:“你真的不会冲动做事吧?”
蒋垣说:“走你的,不要操心那么多。”
蒋成敏叹了口气,说:“其实让你了结这桩心事也好,等事情完了,你还是出国吧。我跟管志坚说,让他放人。”
蒋垣的脸上卡着墨镜,专心开车,没出声。
蒋成敏得不到回应,不免恼怒,“你听见了吗?不说话是怪我让你们分手?”
“跟你没关系。”蒋垣很少责怪别人,转头又说:“当然也不是不责怪你的意思,是你没有那么重要。我们的问题一直存在。”
“既然有问题,就说明不合适,你们从来就不同,分开好过互相折磨。”蒋成敏说。
蒋垣把车停在航站楼前,等着她下去,“我没有想过算了,算了就什么都没落到,很对不起我自己。”他顿了顿,说:“你赶紧走吧。”她除了来给他添乱,什么作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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