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与神明[破鏡重圓]: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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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头望向周围,才发现这片墓地不同于她想象中的荒凉与冷清。

    姑墓地风水好,风吹过来,带着山林的草木气息,脚下石阶整齐,远处城东大河一览无余,夜里大概能看到万家灯火与霓虹辉映。

    这样的墓地,如同地段好的房子,自然也价值不菲。

    姑姑这一生,从未过上半分富贵,临了竟能在这样风水极好的地方安眠,得到了体面的归宿。

    叶语莺心里百转千回,程明笃这个人身上的善意,带着冷峻感,偏生又沉甸甸的。

    墓前的风,吹得她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

    她咬住下唇,仿佛要把所有酸楚都压下去,那一刻,她又一次清晰地知道,某种程度上,她彻底没有亲人了……

    *

    扫完墓,返回蓉城当晚,是司机开的车。

    叶语莺和程明笃坐在后座的两端,中间隔着一段空气。

    那晚她在宁静的车厢中昏昏沉沉地,像是所有的疲惫都被身体加倍讨回,报复性地回收着她预支的健康。

    她全程没清醒过几分钟,好像身体用疲惫来占据她心里的悲伤。

    到栖止小筑的时候,已然是半夜,湖面边上蝉鸣阵阵。

    她迷迷糊糊跟在程明笃身后,阿姨从屋内来到花园为他们开门。

    踏进门的一瞬间,她陡然发现程明笃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近,距离缩短越来越快。

    当她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眼前彻底晦暗无边。

    大概率是一头栽倒在地,或者身子直接歪在程明笃脚下。

    无论如何,在那之后,她大病一场,甚至高烧到了39度。

    她那天之后,很少有泣不成声的时候,绝大部分都在房间里昏昏欲睡,一天内清醒的时间很少。

    人体大概就是这样去对抗一些情绪的,她竟然在这样的昏睡中度过了整整半个月,连下楼都很少。

    她记住了很多东西,但是却好像忘记了流泪的动作一样。

    夜里,她常常梦见姑姑。梦里姑姑还是那样温柔,没有对她说一句话,只是笑着看她,然后转身,消失在一片灰白的雾里。

    阿姨不时推门进来,轻手轻脚地换毛巾、喂药,程明笃的身影偶尔会在门口一闪。

    她并没有力气和他说话,只能在半清醒时感受到他沉稳的脚步声,偶尔在她床边停留。

    那种存在感,像亲人,又不是亲人。

    半个月里,她的世界被压缩成房间大小,时间在药味与睡眠之间糊成一团。

    直到某天清晨,她在一阵冷风里醒来。窗帘被半掀开,湖面泛着晨曦的光,风吹得窗边的白纱轻轻摆动。

    她才发觉自己整整十五天没有走出过房门。

    身体虚弱,双腿酸软,可她还是撑着床边坐了起来。

    她在床边坐了很久,直到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程明笃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

    他看见她终于坐起来,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后把碗放在床头,声音低沉:“先吃点清淡的。”

    叶语莺抬眼看着隔着纱帘的湖泊,嗓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不想再睡了。”

    程明笃垂眸,目光静了片刻,轻声道:“那就起来吧。”

    这句话,像一根绳子拯救猫咪的绳子,把她从半个多月的沉沦里套住缓缓往外拉。

    林曼吟从老家回来,和周易两个人约叶语莺出门散心,在冷饮店里谈论未来,谈论哪个城市的录取分数线会更低,哪个专业就业更稳妥。

    笑声热闹,她却咬着吸管默默听着。

    高考的放分和林曼吟的喜讯一起抵达的。

    这位才华横溢的好友,以专业分第一的成绩被北城美院的油画系录取。

    叶语莺也考出迄今为止的历史高分,全省名列前茅,分数一出就有高校打来电话询问填报意愿。

    周围人都在替她高兴,林曼吟惊叹:“语莺,你可是这届的奇迹!特长生入校能达到的历史最高分,随便一所重点大学都抢着要你,甚至可以考虑出国。”

    周易也笑着附和:“以后我们要抱大腿了。”

    她忽然想起姑姑最后的嘱托:“等你考完,就去追逐最喜欢的东西。”

    那些分数、电话、未来的机会,在别人眼里是荣耀和希望,可在她眼里却像漂浮在水面的叶影,当抵达的瞬间,她却愈发迷茫了。

    她知道自己该走向自由和高处,可是道路千万条,她该从哪里走。

    北上求学,或是就近读交大……

    可是填报志愿的时间紧迫,甚至容不得她细想。

    她最终填了理工科最好的那所,服从调剂,心想如掷骰子一样,哪面朝上去哪里。

    多年的读书生涯太过于仓促,以至于她还未来得及知道自己的事业应该在哪里,她就该被迫做出一生的选择。

    这背后的意义在哪里,她不知道。

    这个夏季,迎来了很多人的成人礼,林曼吟的成人礼在夏天的尾巴上,林知砚从国外发来了视频祝福。

    公屏上,叶语莺抬眼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在短短两年间气质已经天翻地覆。

    ……林知砚变得更好了,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更帅,而是眼里有光,神情从容。

    当晚,切完蛋糕后,林曼吟冲大家郑重宣布,兴奋得眼睛发亮:“我决定了,先在香港读几年,再去意大利读研!我要去佛罗伦萨画油画,去威尼斯看双年展。”

    她说起未来时,语调高昂,毫不畏惧现实骨感,仿佛整个人都镶着光。

    叶语莺抬眸看着她,心底却生出一种近乎荒凉的羡慕。

    同样都是十八岁的夏天,她的朋友们可以谈论艺术与远方,而她却被推到一片广阔的平原上,四面八方都是道路,每条路上都有旗帜招展。

    选择太多,反而像没有一条真正属于她。

    当晚散场已是半夜,程明笃开车来接她。

    她远远看到车前的袖长身影,和他衬衫袖口处松开纽扣而露出的半截皓腕,视线赶紧调转离开。

    她正欲开口叫哥哥,却发现这个称呼莫名难以出口了。

    上了车,周遭安静下来。

    他侧目问:“没喝酒?”

    叶语莺如实作答:“满十八岁的都喝了,我……还差几天。”

    夜色无声,程明笃唇角扬了扬,发动了车子。

    车厢里静得能听见她逐渐沉重的呼吸声。

    叶语莺低头摩挲着裙摆,手指一下一下卷着布料,像是把心里拧紧的思绪也搅在里面。

    她终于鼓起勇气,声音轻轻飘出,有些生硬地开了头:“……哥,等我成年之后,是不是就该离开大家,自己一个人去生活了?”

    话音落下,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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