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逃妾到开国女帝: 350-3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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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遍。

    确实是延昭的字迹,所落私章也挑不出错,但她凭直觉判断,这不是延昭所写。

    理由很简单,延昭出生北境,自小跟游牧民族厮混。后来追随与她,虽勉强读了几本书,学了些精致文章,但少时的用语习惯很难改正,书信中时不时会蹦出几个……不那么精致雅观的用词。

    这篇书信却没有。

    不排除延昭学问水平突飞猛进的可能,但崔芜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封信不是出自延昭手笔。

    她看向阿绰,再次确认道:“除你之外,当真没有第二人见过这封信?”

    阿绰正欲摇头,忽而想到什么,目光轻闪:“信里写了什么,确实无人知晓……但奴婢发现此信时,寒校尉就在一旁。他似乎留意到什么,还曾开口询问。”

    这已经不是“隐晦”,而是明晃晃地上眼药。

    崔芜看出来了,却没说什么。

    一边是追随多年的心腹,一边是碍眼的“钉子”,只因为暂时还有利用价值才勉强留着。

    该怎么选,不是明摆着?

    “如此,最好,”崔芜淡淡一笑,腕上玉镯叮铃作响,阿绰蓦然抬头,只见信纸划过一道弧线,准确地落入火盆之中。

    火苗欢欣鼓舞,很快将信纸吞成一团灰烬。

    阿绰惊愕:“陛下,您这是……”

    “这玩意儿留着就是祸患,万一被人知晓,不查不足以服众,查了又不知引出幕后之人多少手段,平白坏了朕与延昭这么多年的情分,”崔芜淡淡道,“不如烧了,一了百了。”

    阿绰只觉眼角发烫,用手一抹才知沁出满把泪水。

    她难掩哽咽,再次叩首:“奴婢……奴婢代兄长谢过陛下恩典。”

    崔芜却道:“不必忙着谢恩,朕还有事要你去办。”

    阿绰胡乱擦了把脸:“请陛下吩咐。”

    眼前又是一花,只见一本册子自案后飞出,“啪”地落在眼前。

    “寒汀不是想知道,你从娼馆搜出什么了吗?”女帝悠悠一笑,“把这个交给他,就说是你从暗格里搜出的,让他按名录抓人,一个也不许漏掉。”

    阿绰不明就里,将账簿翻过几页,脸色忽而微变。

    如果秦萧在这儿就会发现,这账簿正是当日耶律璟交与崔芜……意图挑起大魏朝堂君臣猜疑的“导火索”。

    这一手端的是毒辣,盖因没有旁的佐证,崔芜不可能单凭敌国国主送上的罪证,就将自家重臣拉下马。

    但如果,账本是从前朝余孽出没的据点中搜出的呢?

    那一瞬,阿绰领会到崔芜用意,饶是早已领教过自家主子手段,仍不由在心里叫了声“绝”!

    连消带打、反将一军,唯有当朝天子干得出了。

    “奴婢这就去!”阿绰破涕为笑,“一定将话带到!”

    她爬起来就跑,脚步早不是入殿时的沉重,因为太过轻快,迈过门槛时险些被绊一趔趄。

    崔芜摇头无奈。

    底下人太精,固然会让上位者生出“难以驾驭”的忌惮感。

    可是太傻……也挺愁人的。

    不用想都知道,阿绰交给寒汀的账本于京中掀起怎样一场腥风血雨。尚未出年关,皇城司的府吏就得苦逼认命加班加点,马不停蹄地将涉事官员逐一揪出——有些是从府里直接带走,有些是去别人府上吃席,当着众目睽睽的面上了锁镣。

    因着牵扯人数太多,诏狱关不下,只能征用刑部大牢。

    于是继皇城司与禁军后,刑部也结束假期,提前上工。

    为此,贾尚书入宫复命时顶着一张黑脸、满头怨气,眼神之幽怨令女帝这个将臣子当牛马使的狗皇帝都有点不好意思。

    末了,只得许诺三倍的加班费,总算勉强抚平心腹重臣的怨气。

    由此可见,牛马难当,领导亦难为。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第360章

    “砰”一声脆响, 一只茶盏砸在地上,跌了个粉粉碎。

    盏身通体紫黑,内外呈现出兔毛状的金花纹理, 被行内人戏称为“金兔毫”,端的是名贵异常。

    不夸张地说, 一只之价,足够寻常百姓三口之家吃喝一年。

    然而此刻,它被毫不留情地摔在地上, 与尘灰混同。

    盖因它的主人原是世间至贵之人, 以他的眼光看来,金贵的建窑名盏也好,寻常瓷器也罢,都是喝茶的玩意儿。

    没什么区别。

    服侍的仆从听到异响,大着胆子敲响房门:“老爷,可需要小人收拾了?”

    屋里一片寂静, 几息后, 谢崇岚的声音传出,平稳和煦, 不见异常。

    “只是随手打翻一只盏, ”他淡淡地说,“待会儿再来收拾。”

    仆从答应了,书房再归沉寂。

    谢崇岚独自坐在阴影深处,门外晴光正好,却与他无关。他盯着满地碎瓷,想起今早传来的消息,以他宦海沉浮的阅历,胸口亦是微微起伏。

    良久, 他转动目光,脑中不期然划过一个念头。

    小瞧她了。

    宫宴上的布局半是前朝余孽作祟,半是世家顺水推舟——当然,以谢尚书的身份,犯不着亲自出手,只需一点暗示、一个眼神,自有拥趸替他安排妥当。

    比如他最信任的门生,礼部郎中胡昌言。

    原本的计划是一步步埋下猜疑的种子,挑起天子对麾下武侯的忌惮。虽说武穆王与定国公俱是天子爱将,君臣情谊不可谓不深厚,不是一桩案子动得了的。

    但不要紧,他们已经备好后手,假以时日,水滴亦能石穿。

    然而他小瞧了天子,也错估了千里之外的异族汗王。

    他没想到,昔日的“生意对象”会把那本要命的账簿交给女帝,为世家埋下偌大隐患。

    他更没料到,天子居然隐忍至今,直到摸清世家底牌,才猝不及防地亮了剑。

    他不该小瞧她……他不该因为御座上的人是个女子就一而再、再而三地低估她。

    “去请……”

    话没说完,谢崇岚猝然顿住,盖因他突然想起,被他视作心腹的胡昌言早在天明时分羁押下狱。

    他也算忠心,临了不忘吩咐忠仆送信,请谢崇岚代为照顾家人。

    言下之意,他不会供出恩师,并以此换取谢崇岚对其家人的庇护。

    谢崇岚答应了。

    “只是一本账簿,无凭无据,算不得什么,”他告诉自己,“世家经营多年,且相互抱团,哪怕是当朝天子,也不是说动就能动的。”

    他不能自乱阵脚,得好好想一想,再想一想。

    “去,请几位大人过府一叙。”

    他报出几个名字,其中之一就是工部尚书兼范阳卢氏家主,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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