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攻略死对头吗: 28、姻缘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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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姻缘树下

    夜色浓稠似墨,明月被流云吞没,漏出几缕惨淡的白。打更声遥遥传来,震落枝头素洁梨云,春色垂洒庭院,似一捧新雪。

    净奴蹲在梨树下,吭哧吭哧烧得正起劲儿,听到动静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

    目光艰难从地面上的《霸道世子爷轻点宠》移开,秦津也被吓了一跳,僵硬目光望向青灰石砖上的鎏金火盆。

    盆中炭火烧得正旺,一册《三百个化敌为友小妙招》在火舌吞噬下,燃烧殆尽。

    秦津瞳孔地震。

    ——这都是些什么乌烟瘴气的杂书?

    净奴护主心切,更出于仗义本色,顶着秦津震惊茫然的神色,她目光坚毅,脱口而出:“是我爱看,与我家娘子无关。”

    秦津不耻下问:“这书上都写得什么?”

    净奴:“……”

    话语哽在喉间,净奴眼神飘移。她不知道,她一个字都没有看过。

    从屋内传出的声音打破院内僵持的寂静,薛溶月声音不耐:“烧完没有,净奴你是不是又跑出去偷懒了?”

    话语稍顿,薛溶月语气愤愤地补充:“全都烧干净,这些书我一个字都不会再看,再研究!”

    净奴扶额叹气。

    眉宇不受控制地扬起,秦津呼吸凝滞,僵在原地。

    ……竟真的是薛溶月在看这些书。

    《化敌为友》便也罢,《霸道世子爷轻点宠》是什么意思,她研究这些做什么,谁是霸道世子爷?!

    眼皮难以置信地抽搐,荒谬感涌入心头,秦津深吸一口气,颇觉匪夷所思。

    怪不得给他送醒酒汤,怪不得去了解他的喜好,怪不得主动找他结盟,原来先前的示好都是有迹可循。

    震惊之色逐渐变得幽深,望着燃烛窗下的那抹俏影,秦津眼神审视惊奇。

    薛溶月屈尊降贵,学这些拙劣伎俩,必定有所图谋。

    可是话又说回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图谋,需要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书?

    秦津一时想不明白,揉了揉眉宇,他暂时敛下思绪,阔步行至檐下明窗。

    出于礼节,他没有敲门进屋,而是伸手叩了叩窗。

    薛溶月还以为是净奴在使坏,刚欲开口让她滚进来,秦津的声音已自窗外响起:“是我。”

    面色一僵,薛溶月下意识朝窗外看去——

    檐下六角宫灯映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剑眉斜飞入鬓,卷翘浓密的长睫在眼睑投下深浅不一的暗影,墨玉玄带勾勒出他优越的、宽肩窄腰的身形,挺拔身量更是一览无余。

    这都什么时辰了。

    薛溶月还记着仇,撇了撇嘴,背过身去没有搭话。

    春风不安拂动宫灯下缀落的红穗,一抹艳红映在秦津疏朗的眉眼处,目光扫过净奴仍在努力烧书的身影,他脑海中情不自禁设想薛溶月看这本书时的模样。

    后知后觉的玩味涌上心头,他没有忍住,垂目轻笑。

    薛溶月听得清楚:“你笑什么!”

    她恼怒起身,鬓边步摇泠泠作响,隔着一扇昏黄纱窗,怒瞪秦津:“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我等了你整整四个时辰!”

    眉心微动,秦津抬眸。

    摇曳烛火为薛溶月镀上朦胧的光晕,身影虽模糊在纱窗后,秦津却完全可以设想出她嗔怒的眉眼,低声道:“回来时,被执卫司绊住了脚。”

    他本不欲解释,他不在意薛溶月是否会误解,可话说出口,便没有转圜余地。

    薛溶月挑眉:“曹明煜又找上你了,这次因为什么?是王金虎之死,还是那夜竹林杀人?”

    倚着廊柱,指节闲适地撩拨灯下红穗,他难得有问必答:“竹林杀人。”

    薛溶月放下心来。

    此案秦津是被刺杀的“无辜”之人,也没有如王金虎一案引起轩然大波,应当只是照例询问。

    沉默须臾,她忽而开口:“你是何时疑心柳如玉的?”

    眼底泄露一丝碎光,秦津敛目反问:“你呢?”

    他拖着长长的腔调

    :“毕竟,他可是你的未婚夫婿。”

    “还没有定下!”提起这个她就来气,柳如玉竟跟害她之人有所牵扯,薛溶月再不愿承认这门耻辱亲事,反驳道,“我们两个没有交换生辰八字。”

    秦津不甚在意地哼道:“是吗?”

    薛溶月不想再与秦津这个外人谈论此事,转移话题:“他会出现在那间酒肆就已经很蹊跷了,不是吗?”

    “柳府在长安城西端,不过一间平平无奇的酒肆,因何能劳驾他跨越半城去饮酒?偏偏还这么巧,王金虎死时他在,我引蛇出洞时他也在,我不信这是巧合,那夜酒肆中他纠缠上来,我偷偷在他身上洒了香粉。”

    “竹林遇刺,我特意将箭尖洒上另一种香粉,两味香粉混合,染上肌肤持香甚久,不仅会招来蜜蜂,而且香气清淡,不易被人察觉。”

    她派了人去盯梢柳府,只要柳如玉出府便会跟上,查看他身侧有没有挥之不去的蜜蜂。可惜他数日未出,今日终于鬼鬼祟祟踏出府邸,下人匆匆回禀时,她不在府上,好在亲眼所见,更为确信。

    除了这些,还有张翁。

    自那日玄妙道观后,张翁被捆至薛府,骆震亲自审问,终于得知全貌。

    张翁有一个不成器的小儿,还未及冠,便敢去暗赌庄子寻乐,在庄上结识柳如玉,一次输到身无分文,连脚上踩得靴子都抵给旁人时,按了手印借走柳如玉几两银子。

    借银钱时急红了眼,根本就没有仔细看借贷条子,待利滚利,被柳如玉催要债款时,彻底傻了眼。

    还不起银钱,柳家这样的门户又远非他们可以得罪,张翁不是没有想过向她开口,可在得知薛柳两家即将结亲时,不禁又犹豫踌躇。

    最终,张翁不敢赌,只得打消念头,才有玄妙道观,用农户养的散鸡滥竽充数。

    不过这些,她也不必再说与秦津知道。

    薛溶月反问:“你呢?你往箭上抹了什么?”

    头往后抵着廊柱,他姿态慵懒地凝着檐上遥遥明月:“你曾经给我下过的药粉,染上会起一身红疹。”

    “怪不得他几日未出府。”

    薛溶月轻嗤一声,问道:“你今日探查到了什么?”

    “你真要听?”他问。

    薛溶月翻了翻眼皮:“废话,不听我问你作甚。”

    沉默须臾,秦津垂下眼皮,声音低沉:“柳如玉今日去的是一处暗娼院子,倒也不光是为了狎妓,他是东家,经营不轨勾当,可惜青天白日不好入内探查。”

    薛溶月一愣:“那你为何不趁着夜色继续探查,回来作甚?”

    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红穗,闻言,秦津被气笑了,似真似假地哼道:“这不是答应要回来告知你,怕你再多等四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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