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云: 80-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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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合。”

    “曹渭——”江瞻云咀嚼着这两字,“他心思果然是妙!”

    小姑娘心思还转不了太多弯,闻得夸赞,欢欢喜喜谢恩。

    说了半日话,江瞻云脑子清醒许多,但体力愈发难支。

    薛壑荐来这两人,一个沉稳有才,一个单纯活泼,她很满意。

    当下召申屠兰近身,低声吩咐了两句。

    申屠兰面色微红,频频颔首,“那陛下莫动,妾速去取药,用过您在下榻。”

    *

    江瞻云在府中歇了两日,未传官员论政,脑中来回都是薛壑的举止,疑惑重重。却也没有多想,不过百里之隔,数日可归。

    回来把人堵了,问问便是。

    左右她也有话与他说。

    却不想辰光漫长,明明已经入秋,却度日如年。

    江瞻云歪在榻上,又坐去窗前,再靠往南廊下,无所事事。

    便想寻些事情打发时辰。

    原本州牧府做了龙栖之地,自只能容她一人独居。但归来时,薛壑病着,她便直接带他住在了这处。只不过她入了他原本的寝屋,辟了一间厢房让他暂住。

    是故,他的一应器物衣衫,都尚在此地。

    她想看一看,摸一摸。

    江瞻云寻了执金吾过来问。

    却闻执金吾道,“薛大人前日去金堤时,交代把他的东西挪去长史府上,说不必麻烦另至府宅,他与长史同住一段时日即可,还能方便处理事务。”

    如今的州牧府长史是薛允。

    府宅就在州牧府左邻第一间,江瞻云起身又蹙眉,重新坐下身来,“去传他。”

    但没让他将东西搬过来。

    自己搬过去的,自己搬回来。

    “陛下,您传臣所谓何事?”不在议政厅,在后园品茗。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薛允用完第三盏茶后,笑道,“十三郎估计还要一段日子才能回来,每年汛期之后,金堤维修都是最紧要之时,要查验已经完工的,又要预备接下来开工的,还要预算工时,材料……”

    “叔父,那日十三郎独留决口处,有什么话留给你吗?”虽也是深林苍木中过,但同流连群芳的薛允比,江瞻云到底年轻了些,被他长篇大论的话磨得没了耐心,毫无章法就吐出了这么一句 。

    薛允端正腰板,将君主赐的茶慢慢又用一盏,徐徐放下,捋袖拱手,方才开口。

    请送我回长安。

    *

    这日午后,江瞻云梳妆更衣,备车出行,日暮时分抵达金堤。

    堤上已经收工,民夫们整理器具,收拾工料,掩土、盖沙、遮草。不远处连绵的棚舍间,几点星火。西首炊烟袅袅,长队排起,农妇们正在放饭。

    黍栗饭,蒸葵菜,藿菜鸡蛋羹,鸡杂汤,再无其他。

    江瞻云下了马车,原是有些饿了,闻饭香凑过去。因知晓堤上多尘土,她穿了一身寻常女郎的衣衫,梳垂云髻,发簪未配,耳铛未戴,只一身披风稍显值钱。然下车风一扑,顿时也灰蒙蒙的了。

    是故这会凑上前看,旁人只当是哪个堤坝小吏的家人,亦或是近日愈发多的来偷偷看州牧大人的女郎,便也无人留心她。

    “没有菜了吗?”她见一连几个人打了三菜一饭便退去一边食用,忍不住开口问。

    “这还不好,要不是薛大人,这晚膳连一碗葵菜也未必能有。”那分菜的农妇将她拂开些,吆喝把队排齐。

    “薛大人在哪里?”江瞻云看着那些膳食,换了个问题。

    “东头,东头,别占地!”另一个抬着一屉饭过来的妇人,一把推开她,“那里点着灯,最亮的一间,就是薛大人住的地方。”

    最亮的一间屋子点了两盏灯,暗沉沉的。

    江瞻云站在门口,没能挤进去。

    隔着挡她路的三个妇人,依稀见得里头光景。

    薛壑仿若不在,唐飞接了一老妇的衣衫,连连道谢。

    “是小女缝的,针线可密了,严实得很。”那老妇说完出来,门边一妇人提篮赶紧进去,送了几个鸡蛋。

    “这是妾自己养的,等过年妾再把鸡宰了,熬汤送来。”不容唐飞回话,便急急退出,因低眉红脸,出来时紧张得不慎撞了下江瞻云。

    江瞻云晃了下,正理衣间,又一个人入内,“昨日的衣衫,妾给干净了,薛大人您看看满意否……”

    “哎,大人正忙呢,赶紧让大人吃饭吧。”又一人入内,掀开篮子加了一个菜,“卤煮小黄鱼,妾下午专门去捕的!”

    “诸位,诸位,你们的好意,大人心领了!这些东西你们得来不易,还是都拿回去吧。”唐飞显然也应付不了这等局面,连连深吸气。

    所幸,这些人送来即走,倒也不纠缠。

    只是观之眉目神态……江瞻云往里走去,望着那里面身影一声冷笑。

    “天都黑了,女郎赶紧回……”唐飞低头正摆膳,听声辩位开口,却见一袭身影压下,人越来越近,一抬头见人面目,两双箸直接落在地上,“陛、陛下?”

    他这一声称呼,直接将里间人喊了出来。

    “陛下如何来此?”薛壑亦惊道。

    江瞻云垂眸看案上菜肴、鸡蛋、衣衫,颔首道,“怪不得匆匆来此,原是这处有洗衣作羹汤的人。薛大人好福气,东食西宿。”

    堤坝风大,吹得豆苗一样的灯火明明灭灭,看不清她神色,但见她拂袖就走。

    薛壑匆忙追去,屋外半丈处就拽住了她冰凉的手。

    “她们不过好心,生出一点妄意,你不至于为这事动肝火。”薛壑拦下她,“来这可有事?”

    江瞻云甩开他,不被他握,扭头缓了半晌,懒得和他拐弯抹角,“该我问你,你可有事?你跑甚?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那样……然后就跑了,几个意思?”

    “我没有跑,是堤坝都尉寻我,商议一批工料事宜。事态紧急,我方前来。本来七八日也就回去了。”

    “然后呢?”

    “然后,百姓要我处理公务,陛下要我管理州郡,我任职在职自当尽职担职。”

    斜月在天,星光点点,两人不过咫尺地,可以看清彼此眼神。

    江瞻云明显还在等他后话。

    几息风过,披风袍摆涌动,似堤坝水潮,她欲启口先言,却听他已经话落。

    “我想回长安。”

    五个字,尾音带颤,颤音声中,吐出更多话来。

    “无论是十五岁时,父母族人要我入京畿奉守储君,还是及冠那年留守皇城夺权以谋,亦或是三年前出走长安来到这里,皆非我愿。这一生,至今三十载,我一半的人生,皆非我愿。全是形势所迫,全是为人而活。”

    分明是怒吼出口,却低沉压抑,经风即散。唯有抓握在她臂膀青筋突起的双手,和落入尘土的泪水昭示他的隐忍,“如今,我想为自己活一次。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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