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云: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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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榻上,隔窗观雪叹气。当日他伴驾北营视察,归来受寒,如此又病了。大长秋领谕前来探视,有御赐医药灵丹无数,又命太医署好生照料;后有同僚陆续探病,其中自有南北营中卫士、都尉。

    病来如山倒,病去入抽丝,康复能下榻时,已经是翌年二月。近四个月中,因心念南北营,遂常唤门生白霖、徐文、王氏兄弟等人前来问话,了解营中事宜,给予指导。诸人本也有诸多不懂之处,原碍于老师病体恐有打扰不敢常来。如今老师相邀,自然求之不得,遂常出入太尉府。

    三月中旬,春风拂面,柳嫩花荣。时值许蕤身子大好,挑了个诸人都得空的时候,在府中后|庭花园设宴,与弟子同乐。

    宴过大半,酒酣兴浓,不知是哪个挑了头,说自己骑射最佳,另一个说自己工事部署第一,还有人说自己可为先锋可做后援,八面开花……最后举杯同敬尊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宴上许蕤一直用茶,此刻换了酒来,仰头饮尽。

    “虽说咱们师徒同朝为官,却也难得聚的这般整齐。我也老了,聚一场少一场……”

    “老师!”为首的白霖原是极好的酒量,闻恩师这般言语,猛灌一盏酒,脸和眼一起红了,恼声唤住他。

    “好好,老师不说扫兴的话。”许蕤冲他慈和一笑,“我们做些尽兴的事。你们既都说自己有才了不得,且让老师查验查验。来一比赛如何?”

    “那比甚?”

    “比骑射,还是刀剑?”

    “别管比甚,老师任司判!”

    ……

    诸人闻话,皆来了兴致。

    “骑射、刀剑、工事……这些你们有擅长者,有不足者,比之不公。”许蕤放眼四下,捻须道,“今日天清气朗,暖风怡人,西南阔地草木葳蕤,不若移道那处,来场蹴鞠如何?”

    “蹴鞠好是好。”徐文眺望西南处绿茵如毯,“那西头处置一网门即可,我们玩‘单球门’,如此人数少些也无妨,但最少也要十二人,我们这才八人,要不请宜平他们一起过来玩!”

    “老师,宜平如今身子如何了,可以玩蹴鞠吗?”白霖问道。

    “他今日在任上。”许蕤摆摆手,“今日我们玩‘白打’,也就是‘无球门’。”

    诸人闻言,面面相觑。

    他们自然听过这玩法,只是蹴鞠“白打”失传已久,偶尔留下一些记载却也不全。没几个人会的,一时都有些为难。

    “这才有意思。”许蕤看他们神色,哈哈大笑,“人人都不会,同时起步,却能用你们之所长,去领会,去学习,如此方算公平。”

    话落,叫人拿出一册书简,让他们传阅领悟。

    书简记载:蹴鞠白打六人起步,最多十二人,可分组可单人。主要侧重花样技巧,运用脚、膝、肩、背等部位完成“转乾坤”“燕归巢”等动作,比拼“解数”熟练度和成功次数。

    “既是比赛,要赛出个一二三,那你们八人各自为赛。”许蕤领着他们前往西南草地,身后学生边走边拥在一起学习各项动作。

    入场后,许蕤既为司判,当下着人铺开一张两尺见方的绢布,在上头记录他门各自的得分。

    两刻钟后,白霖过来送还书简,道是可以开始,一眼见到那张即将用来记录得分的绢布,上头横向标注次数:零,壹、貳、叁、肆,伍。如此划分六列,下首乃写姓名处,眼下自是空白。

    “老师为何这般设计?先写吾等名字,以‘正’字记录成功次数不是更简单。”

    许蕤已经将表画好,命人传给其他几人看,嗤笑道,“也不知是哪个,以往输了比赛怀疑司判少横多竖的。这回啊次数为师都给你们写好了,届时过来誊你们的名字,你们自个写,看哪个输不起的还敢赖!至于为何‘伍’后面没有了,左右一人一刻钟,解数五次实乃极限了。”

    “好,这个公平。”诸人抚掌嗔道。

    于是抽签排序,点香计时,上场比拼。

    “王提,零次,哈哈哈!”

    “过来写名字。”

    “徐文厉害,三次,快些。”

    “白霖你一次,快些,是不是想拖着等我们都忘记了,你就在旁处落名?”

    ……

    日影偏转,日光之下,许蕤看青年们矫健英朗,落下名讳。

    太阳挪去西天,残照拉长人影,大片大片的阴影落在地面上。鲜嫩的青草仰首,见不到光。

    只见得天窗封锁,四面皆墙,偶尔能闻得外头受刑人的惨叫声。

    这处是廷尉府大牢。

    三月下旬,有人匿名检举南北营中白霖、徐文、王提等共八人涉及去岁三辅贪污案,同检举卷宗一起的,还有八人亲笔落名的一份“衣带书”。

    想来是八人中恐有人反水,所以一式数份,一次相互牵绊。却不晓字落绢上,成了实实在在的物证。

    “廷尉大人既是如此推论的,那应该去我们各自府中抄查,将同样的物证搜出来才对。”

    因为涉及军中,这八人又都是六百石及以上官员,其中白霖和徐文更是一千两百石都尉,遂逮捕后在廷尉府关押不过半日,便得了天子口谕,带去宣室殿审。

    当下,太尉许蕤、执金吾、京兆尹、廷尉三司俱在,庐江长公主随侍君侧,天子坐在大案后,看着呈上来的物证。

    廷尉拱手道,“陛下,我们已经比对过笔迹,确实是他们亲笔。”

    江瞻云扫过殿下诸人,见右侧许蕤垂目若僵、不看座下弟子,见被剥了官袍的将军们看恩师又避恩师,欲要求救又无从辨起。

    分钱谷三十斤金。

    在如此直白的内容上,亲笔书名,基本已是铁证。虽不至于死罪,但前程已断,流放在即。

    除非还有新的突破口。

    “这些字迹,确定仔细查验了?”江瞻云指腹滑过一个个名字,忽道,“这是甚?还有这处,这处?”

    她指腹每抚过一个名字,便见得上头隐约银丝浮动,遂让廷尉上前来看。

    “这墨中生银是何意,从哪弄来的砚台?”江瞻云瞥了眼一下苍白了脸色的许蕤,对着廷尉道,“你瞧见没,可是有银丝浮在上头?”

    廷尉颔首,捧来给京兆尹和执金吾,又转到太尉处。

    许蕤却丝毫不想看,只惶惶观御座上的人。

    “这银丝仿若不是布帛本身之物,许是飘落上去的,也未可知。”廷尉重新奉去天子案上。

    江瞻云有些痛惜地看着跪在殿中的八位可造之才,“廷尉说的自然有理,但仿佛飘得规律了些,朕瞧着每个名字上或多或少都有残留。这怎么解释?”

    许蕤呼吸急促起来。

    “陛下的意思是?”

    “朕曾闻有一种绢布薄如蝉翼,但遮光甚好,遮字无迹,只是有一处不足,乃遇热即化,实乃是用鱼鳔胶做了特殊处理。故而这类布帛不作日常使用,而是给马戏中的表演者所用。朕就是在想,有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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