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瞻云》 60-70(第17/20页)
是否有问题。只是来青州一路,查阅了调任来此的诸人卷宗,他两个弟子都是去岁中榜的学子,竟能破例回祖籍任职,定是有人打点了。”论及此处,薛壑笑了笑,“以前在益州时,阿翁便教导我们不可气躁,不可凌傲,不可觉得天子在天边,就圈地为王,哪怕是想也不应该。他说,其实高层官吏因牵绊太多,反而多生敬畏之心,虽腐朽快却也可快刀急砍以清除。但很多底层官吏或者百姓,因人数多,又无知者无畏,却会难缠许多。他们师徒三人,曹渭在上,二人在底,算是占全了,我自然要防。如今甚好!”
薛壑端来茶盏饮了口,“大约我久居皇城,许多人已经忘了我的来路。”
的确,久得连江瞻云都忘了,以至于闻有曹渭这么个人在他身处,急急派人来。
八月入秋,青州城中风高怒号,来人乃三千卫首领楚烈。
一看便是昼夜快马疾驰,入得州牧府门口时,马累急倒地,四蹄痉挛口吐白沫。而楚烈亦是手足发软,面覆厚尘,几欲跌倒。
他头发灰白一片,踉跄间抖落身上尘埃,方现出乌瞳青丝,还有发白哆嗦的唇。
薛壑当即吓了一跳,扶他立定,脱口问,“陛下……”
后话竟是张口不能言,他的手比楚烈抖得还厉害,唇瓣比他还灰白,哆嗦好几下,终于有话吐出,“……陛下无恙对吗?”
【当年你来时,朕不曾好好相迎,今日你走,朕该好好相送。】
“……你为旁事而来,是不是?”
【还有一事,这个还给你。】
“不着急,是与不是,你点头,点点头皆可。”
【先祖的盟约,自是为了家国天下。但未尝不是一种束缚,今日起从朕处断了吧。此去千里,珍重。】
“我很好,除了来时生病了几日,一直听话好好珍重的。”
当日送别之语萦绕耳际,薛壑扶人愈紧,语无伦次。
待入得堂中,楚烈缓过劲,微一颔首,“陛下无恙,她很好。”
薛壑一下松开了他,红一阵白一阵的脸慢慢恢复血气,笑意爬上眼角,“那陛下让你来所谓何事?”
“陛下谴臣来,就是让臣告知您,多多提防曹渭。”楚烈压声喘息。
薛壑呆呆望着他,半晌问,“没有旁的事了吗?”
楚烈摇首。
“你鲜少离开帝侧,如此奔疾,只此一事?”薛壑难以置信。
然楚烈确实就领了这么一道旨意,若说还有,大概是就是“速去速归”。如此一想,当即就要返回。
“别,别……”薛壑自然拦下,“纵是有新马换你,但你也吃不消,怎么也该住上一晚歇一歇。歇一歇,歇一歇,我去让人备膳!”
薛壑有些回过味来,嘴角压也压不住,请他安坐,又去传人,毫无半点沉稳之态。
甚至晚间时分,申屠岚捧了陈年卷宗过来与他说寻到了有关修缮堤坝的事,原是已经过了夜黑闭府的时辰,然薛壑这日欢喜,尚与楚烈共饮中,当下让人出去接了。后仅一府之隔的主簿府中,曹渭之女曹蕴许是见申屠岚出入,知晓了他心情大好的消息,当即着人送来几味小菜,说是念州牧与来客辛苦,给他们加膳。薛壑这会酒醒几分,道是已经宴终,当下婉拒。
然拒与不拒,楚烈回来未央宫,在江瞻云一句“你住一宿,宴两膳,薛大人全程陪同,就没论些旁的”问话中,一辈子同刀剑为伴耿直无比的首领,搜肠刮肚将逗留州牧府的十二时辰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全说了。
彼时夕阳晚照,江瞻云正持刀削一个梨,她的手法已经很娴熟,却生生削断了好几回。
卢瑛伴驾在侧,默声悄看她神色,见得她指腹隐隐渗出一道血迹,低声道,“陛下,您手可是破了,臣给您包扎一下。”
江瞻云点点头,伸过手,目光在那个梨上流连。
“包扎得挺好。”片刻,她翻来上下看了过,指指盘中梨,“赏你了。”
“陛下赏赐些旁的吧。”卢瑛持刀切下一块,喂给她,“这臣可不敢受。”
第69章
十月里, 青州已经进入深秋时节。风从海上来,携带阵阵咸腥气,脸上被吹久了, 丝丝生疼, 吹进眼里, 更是干涩流泪。
江海临水边, 已经鲜少有人出没。
但薛壑驾马远行, 去了距离州牧府近两百里外的平原郡。
虽说今岁暑天的暴雨量不是太大,土壤和河道尚且能够承载,没有出现水灾。但他在府中命曹渭召了多个熟悉当地气候水患的官员过来商讨治水事宜。了解到伪朝五年, 青州七郡十三座水坝竟只有五座水坝各检修过一两回。其中原该一年两修的金堤水坝五年当修缮十次,却只修缮过三回。且还不是官府组织,乃当地豪强冯循出资所为。
实乃伪朝三年, 黄河决口冲毁灭堤坝,平原郡发生特大水灾,数万人丧生。之后冯循遂领人修水坝, 虽没有按照要求每年两回, 但相比官府侵吞修缮款、他一年一次地检修亦算大功一件。直到去岁青州陷入战乱, 方才被迫中止了一年。
按照这处的自然气候, 黄河在六到八月间最易决口,平原郡在其下游, 又在青州西面三郡的上游, 是故金堤水坝就显得尤为重要, 几乎决定了半个青州的民生。
冯循原在七月里通过平原郡郡守向薛壑拜了帖子,亲至临淄县宴请薛壑。其人四十出头,须髯在鬓,温润清和, 一派儒生模样。因连年修堤、施粥百姓,在平原郡乃至整个青州名声都很好。如此民心所向的人物,薛壑自当接见。
彼时宴中,冯循上呈数年来修缮水坝之经验卷宗,“在下闻大人入青州后几番举止,便知我青州百姓有救了。”
他这般身份之人,总也会同官府打交道,人脉也广,探知新任州牧行径,自是正常事。不避而直言,反添磊落。
“以后金堤水坝便全仰仗大人了。”
薛壑前脚才忙完震慑官员、紧接着是畅应曹渭让官员纳捐之事,身体忙碌心思急转,半年来可谓身心俱疲。到了六月又开始操心水患一事,实在需要寻人助力。
这会闻他这般话语,不免有些惋惜,开口留人,“冯员外之善举青州百姓皆知,又曾亲身领人维修水坝,经验丰富。如今州城正值用人之际,还请留下一同治理。”
薛壑持酒来敬,“您放心,钱谷方面自当由本官解决,只是还需您将以往所领有经验之人悉数派上。事成之后,本官定会向陛下请赏。”
薛壑将酒一干而尽,倒空盏与他看,“您随意。”
不待他应,又干两杯,且当下着人送来承诺请赏之文书,当场落印,“本该我去拜会您,实在分身乏术。”
言行至这个份上,冯循拱手应是,“大人厚爱,草民定不辜负。”
是以冯循回去,不过四五日,便拉起一支数千人的队伍修缮金堤,一应费用且都由自己先垫上。
薛壑则留在州牧府,一边安抚民生,一边盘算府库钱谷。终在九月时候,按照冯循给出的人工、材料等一应总计报价,将钱谷派人送了过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旧钢笔文学】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
旧钢笔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