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云: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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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又去了青年后背,拖出一道红痕。

    “我只要这一次。”

    “一次足矣慰平生。”

    平生。

    足矣。

    他的话在她耳畔回响。

    是辞行的话。

    是再无二次的话。

    江瞻云睁开眼,混沌云雾里见帐顶金莲,帐身盘龙,被衾山枕绘星辰、祥云、福禄、山水作纹,都是这世间好风景。

    人也是好模样,就要带她上云巅。

    指甲嵌在他皮肉里,贝齿咬在他肩头,满口血腥气刺激出癫狂欲死的欢愉,他却在这会停了动作。

    她眉间深蹙,觉察人在抽离。

    火就要喷出来,张口不能言,剩凤目瞪得浑圆,身子都发紧。

    奈何力不如他,眼睁睁让他脱身去。

    手挠他胸,抓出赤目鲜红的三道痕。

    “我虽用了药,但这样更安全些。”他哑声喘息,眼中含着稀薄笑意,向她讨饶。

    手在他胸膛顿住,目光扫过榻上的狼藉。

    【我用过药了,不会伤到你。】

    昨晚他这样说。

    【我虽用了药,但这样更安全些。】

    今日他又这样说。

    ……

    我用过药了,不会伤到你。

    我虽用了药,但这样更安全些。

    我不会伤到你。

    我不会伤到你。

    所以他携带族人,交出权柄,离开长安。

    就是为了不伤到她。

    指尖舒平,换了指腹在轻抚,自己任性留下的伤痕。

    他却握上了她手腕,轻轻放下,帮她收拾干净。然后往榻沿坐开去,穿衣套衫。

    那夜枳道亭初相识,她趾高气昂没有看他一眼。

    那日未央宫早朝,她掀开冕旒算计他。

    那场夏苗,她目随他动,他的眼神在她手上流连。

    那座屏风,她想撤下但寻不到理由,所以他只能隔帘看她,一直一直看着她,她都知道。

    那颗智齿长出来,催生出彼此的情意。

    那场婚宴她留人在寝,他连夜离去,后三月不问音讯。若是不在乎,他不必走,她也不必刻意不闻不问。

    那场刺杀,他们生离作死别。

    他问薛九娘:“知道为何取名‘玉霄神殿’吗? ”

    他说,“你别说话。”

    他说,“对不起,我实在太想她了。”

    他接过她敬的酒,不管有毒无毒,一饮而尽。

    他在风雨坡保护她,在未央宫拥护她,在椒房殿里温暖她,试图一步步靠近她,让她可以依赖他,信任他。

    他帮她戒了五石散,双目通红,额暴青筋,他说,“我要杀了他。”

    他不敢要她给的机会,只敢求一声“名字”,足矣。

    ……

    “御河!”江瞻云从后头猛地起身抱住他,下颚抵他肩头,双手环他腰腹,闭眼与他耳鬓厮磨,“你……”

    薛壑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慑住心神,耳根在她唇齿间发烫,低垂的视线里是她雪白的一双手,肌理分明,皮肉滑腻。如她昨夜仰躺在榻,入目是她白生生平坦的小腹,他忽就生出妄念,有一天这处会鼓起,孕育一个孩子,他们的孩子。

    她想过的。

    想过立他为皇夫,和他过一生,养一个孩子,继皇朝之国祚。

    但是她不敢。

    她的手在抖。

    她尚且握不稳权力,控不住人心。

    她坐在御座上,窗外禁军是他族人,殿外巡逻卫士是他族人,宫门驻守的南北营帐里、尚书台论政的时刻里,全有他的族人。

    若待她上榻阖目,身畔还是他……

    他握住她微颤的手,拢在掌心,握紧。

    “我,如何?”

    “你出门后,把卷宗呈上来。”

    江瞻云睁开眼,松开他。

    薛壑颔首,“臣领命。”

    *

    未几,彼此簪冠加顶,衣袍披身。外头尚是昨日光景,雪压枯枝,茫茫琉璃世。

    屋内,却已改了氛围。

    薛壑奉卷低首,“臣请命青州牧,请陛下恩准。”

    江瞻云抬眸看他。

    他清俊面容上,眉眼弯了弯,目光平静与她相接,“臣记得祖训,薛氏后世子孙若为皇夫,当为大魏女君最后一道防线,终生不离君主左右。按理臣犯过一次错,不该再如此。但当日昆明池上陛下所指,臣完成不了,遂不敢再觊觎皇夫位。然今朝请辞离京,亦非单为此因。还有两处缘故,其一,青州确实需要有人前往治理,臣虽无济世之能,但自觉尚有两分才干,故毛遂自荐;其二,陛下已经不需要臣的保护。去岁年末,臣在府中养伤,府中掌事劝臣难得有时间可回去益州看看。但彼时臣想,您才上位,朝中纷乱,边地又有战事,当需要臣时,故臣不敢回。如今一年过去,臣看清了许多事,您原比臣想象的要聪慧能干,譬如你让臣去找为温颐戒除五石散的大夫,其实并不是真的要寻人,您是怕臣不识他面目,在提醒臣。您已经反过来在分心保护臣了,臣这般离开,一来是放心的,二来您也不必再忧心。”

    一下说了许多话,薛壑顿下缓了缓,然再欲开口,忽就不知要说甚了。原本酝酿许久方现平和的目光,终是有些局促起来。

    在她面前,他到底平不了心境,压不住加剧的心跳。

    “朕也不必再忧心。”一语双关的一句话,江瞻云在口齿间呢喃。

    薛壑低眉不语。

    “你还有什么要说?”江瞻云坐在大案后,目指左手第一位,请他坐下。

    薛壑神思恢复几许,但没有就座。因为就剩一句话了,说完就走,不必来去起身,多染她气息。

    “此去青州不知几时能回,岁月不经数,陛下养好身子,当——”他顿了一瞬,“臣今尚是御史大夫,有一谏劝君,请另立皇夫,绵延嗣君,承袭国祚,以安社稷。”

    你不要我等你?

    江瞻云没有问出这句话。

    一句极其虚伪又软弱的话。

    她昨日忌讳薛家军,今日放他远走,“等他”二字骗人骗己。

    朝堂出入十余载,身在权利中央、君王身侧,他岂会不知,自也不会让她等他。

    酸涩涌得鼻尖泛红,眼中水汽氤氲,大颗眼泪不受控制滚下来。

    他走上前来,隔大案伸出手,“你我做君臣,好过做夫妻。我宁可我们曾经爱过,也不要来日兰因絮果。”

    他没能拭去她的泪,指尖被她捉住,紧握在手中。半晌慢慢松开,面上浮起笑意,盈入眼眶。

    她不再握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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