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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瞻云》 35-40(第1/12页)
第36章
明烨思来想去又是一夜难眠, 翌日置身宣室殿,让黄门去请除薛壑以外的四位辅政大臣。
——太尉杨羽,尚书令温松, 光禄勋许蕤, 大司农封珩。
殿内烧着地龙, 他心绪不宁躁气横生, 身上愈发闷热, 遂命宫人将一侧屏风撤去,洞开空间。
那是一座黄花梨木雕云龙纹屏风,玉石底座, 一丈高,二丈长,实木牙雕的屏身, 上有九龙盘云纹,龙眼缀玉、宝石、碧玺等,通体大气又不失精致。这是整个未央宫数一数二的屏风, 重达上百斤, 落地不可挪。
与此屏风雕纹、样式相同的还有一座尺寸略小的六合围屏, 不同之处在于底座非玉石可制, 乃从上到下皆是薄薄一层梨花木。原是可以任意收取、作临时陈设使用。
所以,这两座屏风又称“子母屏”。
明烨此刻要求撤走的, 显然是这座子屏。
识得这座子母屏风的人不少, 想来都以为子屏在库中, 不曾使用。谁会想到,分明在此已有数年。
皆是明烨手笔。
无他,只为将子屏密接于母屏,增其厚度, 挡其雕纹缝隙,如此屏风后的人可清晰听到每一回论政,又可挡其身影,不为人知。
【陛下,我们就该审视所有人,如何能这般轻信呢?】
【退一步说,会不会他就是知晓真相的,今日种种乃有备而来?】
【总之臣还是不放心,臣会想法子再试的。】
……
“等等,不要撤了。去追回内侍监,不必传他们入宫了。”
昔日那人之话萦绕耳际,明烨望着屏风,神思转过几许。终是自己大意了,容得薛壑往前走了这样一大步,被悬剑于顶。
他握拳捶于案,却也想清楚一些,当下局势无非就是薛壑不曾臣服于他,依旧为江氏要反他,这不就是一直以来的局面吗?而薛壑悬挂起的这把剑,并不听他的话,甚至同他背向而行。如此看来,自己的处境并非十分恶劣,这会传他们进来,论到最后也无非就是两个结果,一则于同意皇后的方案;二则在外面刺杀薛壑。
可是这么多年了,一击即杀的可能性太小了,六月里活生生的例子尚在眼前。所以,椒房殿中的皇后,是他唯一的生机。
而当下,他最需的是时间,一刻不得浪费。
明烨前后思忖,当下让发出两道旨意:一下达尚书台皇后垂帘听政,二下达六局司制处为皇后制临朝庙服。
这两处旨意不到一个时辰传到尚书台,不到两日传遍朝野,自是百官震惊。
虽说大魏帝后同尊,但自从废黜女官制后,很明显“同尊”之说在表不在里。但若皇后临朝听政,便是得了参政议政的权利,如此岂非女官职复燃的苗头?当下尚书台审核不过,要求上谏再议。
薛家三位尚书郎亦当是薛壑授予薛九娘的意思,入府寻他。
这三人皆是薛壑伯父家的儿子,一母同胞,族中齿序四、九、十六。是故这会推了长兄薛四郎薛均开口。
薛均倒也没有长篇大论,对于女子能否参政他也不似朝中其他官员那般反对,只是觉得皇后临朝这事多此一举。
“你这是让她分权以此为我们薛氏聚权,从而达到压制明烨的目的,是吗?”
薛壑的计划除了薛允清楚,其他族中子弟并不知晓。数年间他们虽也有疑惑困顿的时候,但眼见明烨亲子接连被除,薛氏女入主中宫,薛壑一步步走得还算踏实稳妥。遂而除了赔进阖族名声这事颇有怨言觉得牺牲太大,旁得他们都鲜少过问,只各司其职,适时帮衬。
“若是如此,实没必要。”薛均继续道,“归根结底九娘在后宫,她就算参政议政,又有多少话语权?再者她的底细你比谁都清楚,权利放她手里,她也不会使用。你若真要薛氏权势更进一步,那还不如直接想法子要全了尚书台的权利!”
“要全?” 薛壑闻这话,不禁蹙眉道,“四哥何意?”
如今执掌尚书台的还是温松,其虽年迈,但从承华帝时至眼下,任尚书令近三十载,过错一二而功绩八|九,威望极高,薛均说这话显然很不合适。再者尚书台另有五位尚书郎皆是温松门生,资历高过薛家子弟。故而除非他也看出了温松的异端,方有此话。
然却闻薛均回道,“温令君德高望重,政绩斐然,虽因身子之故,一月不过来尚书台一两回,但依旧是我们的主心骨。我不过是话赶话,你如今让九娘临朝听政这事,不就堪比让我等取代温令君执掌尚书台一样荒唐吗?”
谁说不荒唐!
自初二那日赴宫宴回来,阅过穆桑塞给他的那张布帛,他便觉荒唐。
布帛上书:妾欲临朝,阿兄务必支持;妾行种种,阿兄务必襄助。莫问缘由。否则妾必反之。
这话但凡是入宫前从她口中吐出,他是一定不会让她进宫的。
然在她入宫之后对他说出,他竟一时间无可奈何,连对她斥责一番都不行。盛怒过后只能静下心来思考:
她知道‘临朝’的意思吗?明烨会同意吗?
她行种种,除了临朝她还想做甚?
她是哪来的自信对他说这样的话?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和他谁是主谁是仆?
到底谁在指挥谁做事?
一时间,薛壑又怒又急。
怒其不听话,急她不知天高地厚坏事。
但又偏偏鞭长莫及。
这七八日里,他原利用入宣室殿论政的机会,传话给洪九转达他令:止住一切想法,停下一切行动。甚至警告她,若不听话,十五的“半月阴”解药都没了。
洪九递了两回话。
第一回得她回应:九娘为后,阿兄为臣,尊卑已分,当是臣听君令。
第二回得她回应:解药给与不给皆由卿,九娘疼死乃卿功亏一篑矣。
薛壑将布帛狠狠揉成团,砸在炭盆中,大雪天连灌了一整壶凉茶方才勉强压下怒火。凉意从胸膛遍及脏腑,确实让他冷静几分。
皇后临朝这个举措,并不影响他的计划进度。细想反而还有几分好处,譬如待幼主上位,太后垂帘听政就更加名正言顺。
而且,明烨竟然能被她说服,想必只当是他的意思。他这会若给她拆台持反对意见,实在不妥当。
薛壑权衡利弊,已经交代了御史台不上谏,这会亦回应族中子弟顺应圣意,只说此举自有他用,让他们稍安勿躁。
“你御史台都已不谏,尚书台又有我们三人不再反对,想来若陛下执意如此,温令君处也不会多加阻挠。” 薛均说这话时,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样子,后叹道,“十三郎,如此下去,我们同温氏越行越远不说,薛氏百年名声怕是真的无法挽回了。”
“就是,本来廷尉周维家请了人来给七妹说媒,欲要求娶,结果六月里说什么先前的八字算错了,实乃八字相冲,把亲给退了。虽说七妹也不曾见过周家儿郎,但这般被落了脸面躲在房中伤心了许久。”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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