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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薛善禾与梁家两兄弟》 110-115(第5/10页)
梁邺如今身败名裂,已是受罚,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梁邵这般想。
梁邺这样慢慢地死掉,也是煎熬受苦,不如一刀了结,还算是帮他解脱。
李准如是说。
梁邵骇了一跳,把剑一扔,拔腿就往翠微馆跑。
善禾倚在藤椅上,坐在廊下晒太阳。日光太好,她拿个团扇遮住脸,没人知道团扇后她是哭是笑。在她身边,晴月、妙儿、彩香都小心伺候着。这些日子善禾更是沉默寡言,她们怕善禾寻短见,日日夜夜不错眼地守着。
“善善!”梁邵阔步进来,半蹲在藤椅旁。
善禾垂下团扇,露出未施粉黛的素面。肚子太大了,她行动不便,只好伸出冰凉的手,捧起他的脸,柔声:“青天白日的,怎么流泪了呢?”
梁邵抿唇:“不是泪,是水。”
善禾轻轻笑开,并不答话。
梁邵把额头抵在她的手背,闭上眼,呼出一口浊气:“善善,你抱抱我罢。”
于是善禾伸出另一只手,抚了抚他的头,把自己的脸贴上他阴凉的墨发,亦阖目叹息。
再睁开眼,已到初秋,藤椅上铺了层厚褥子,团扇也变作一方软帕子,遮在善禾的双眼。梁邵依旧是蹲在旁边,慢慢给善禾揉手。
再不到一个月,便是生产之期。前六个月善禾只胖了腰腹,这两个月竟开始胖其他地方,手脚常肿着,夜里也睡不安稳。梁邵便时常给她揉手、揉脚,好教她舒服些。
“善善,别睡着了。”梁邵轻声,“仔细着凉。待会儿,我扶你回屋睡去。”
“那现在就回去罢。”善禾撑着扶手就要起身,却觉得肚子一坠,登时冷汗岑然。
不远处的妙儿尖声叫起来:“有血!有血!”
善禾痛得直冒汗,攥着梁邵的手死死不松开。
梁邵心头剧震,打横抱起善禾就往产房冲,声音都变了调:“快去请郎中!稳婆!快!”
因距离生产还有一个月,这会子晴月与彩香正在收拾产房。见梁邵抱着善禾过来,几人无不吓了一跳,急忙近前迎住他们。
翠微馆已乱作一团,脚步声、惊呼声、器皿碰撞声叠在一起。善禾被安置在刚布置好的产床上,阵痛一下猛过一下,她咬紧了下唇,指甲深深掐入梁邵的手臂。
郎中和稳婆很快赶到,彩香也带人烧了热水过来。梁邵被请到外间,听着里面善禾压抑的痛吟,心如刀绞。他来回踱步,掌心亦浸出汗。
*
梨玉馆处,彩屏给梁邺换了药,捧着脏衣服正往浣衣房去。见仆人们四散奔走,彩屏揪住一个小丫鬟:“着急忙慌的,忙着去杀人呐?”
那小丫鬟急道:“生了!生了!翠微馆现在都是人!”
彩屏吃了一惊:“不是十月中旬才生吗?还有一个月呢!”
“可不就是这样!都发动一个时辰了,还没生出来,二爷急死了,刚教成保拿了帖子去宫里请太医呢!”
彩屏听了,把脏衣往浣衣房一丢,连忙提裙往翠微馆去。
却说梨玉馆内,梁邺卧在榻上,两臂缠着绷带,只觉得嗓子干渴。他扬声唤彩屏,没有人应,又喊怀枫,亦没有人。
距离茶壶不过十来步距离,于如今的他而言,却似乎太远。两臂使不上力,坐起来也费劲。好容易坐起来,如何倒茶呢?梁邺抿了抿唇,决心忍耐着,等彩屏或怀枫回来。
自那日过后,梁邵把他院里的人都裁退了,只留彩屏和怀枫。他知道,梁邵也恨他,但又做不到完全恨他。
又等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人来。嗓子干得要冒火,身体却有了另一种反应——他想小解。
可手使不上力啊!
梁邺扯起嗓子又喊了两声“怀枫”,仍旧无人应。他呆了片刻,禁不住泪流满面。他就是个废人,连小解都要人伺候的废人!
梁邺终于绷不住,躺在榻上痛哭起来。
“你怎么了?”蓁娘坐在门框边,怯生生往里头看。
梁邺转过脸,凝眉看她:“荷娘?”
蓁娘皱起眉,气道:“蓁娘!”她老毛病仍没有好,吐字间隙仿佛漏风,“嗬嗬”地吸气。
她走上前来,拿肮脏的袖子给梁邺擦泪:“别哭。别哭。”
梁邺丝毫抑制不住,到头来竟是蓁娘!竟是蓁娘啊!
蓁娘扶他起床,引着他一步步走。没走几步,院里响起声音,由远及近。怀枫笑嘻嘻道:“我就说是位哥儿罢!你可别忘了!”
彩屏翻个大眼白,嘁声:“知道了!不就赌赢了,看把你兴的!”
二人打趣走来,见蓁娘扶着梁邺,无不吓了一跳,连忙近前伺候。
梁邺缓声:“什么哥儿?”
彩屏与怀枫对视一眼,小声道:“薛娘子刚生了位小公子。”
梁邺愣住。蓁娘脸上却现出痴笑,她撒开手:“小娃娃?”因激动,仍忍不住流涎水,却也顾不上了,蓁娘欢天喜地地往翠微馆跑去。
第114章 梁邺之死
梁府上下,皆将目光落在善禾与她新出生的孩子身上,梨玉馆倒更显冷清。彩屏素爱热闹,没事就跑翠微馆去看小孩子。妙儿心里恼着梁邺,故意跟彩屏拌嘴,彩屏回了梨玉馆,哪里肯不用心当差。梁邵不知道仆人间的龃龉,善禾偶尔听到风声,也只当做不知道。
善禾生产后半月,已到梁邺回密州之期。梁邵早先与他约定,待伤势略好些,便遣成安护送他回密州。
“哥,以后,你就待在密州养老罢。”梁邵平声道。
见梁邺没搭话,梁邵继续帮着捆缚行李。成安背着褡裢走来,蓁娘碎步跟在后头,身上也背着一个包袱。梁邵蹙了眉,问她:“蓁娘,你也回密州啊?”
蓁娘嘻嘻一笑,嘴角又淌下涎水。
梁邵递了块素帕给她:“京都不比密州好?你不想跟薛娘子的孩子玩了吗?”
蓁娘面露悲色,叹了口气,只管摇头。
梁邵亦叹,从她手中接过包袱,悄悄塞了几两碎银在内,一并装上车马。
待行装打理停当,众人歇下时,方发觉梁邺不见踪影。成安心下着急,梁邵望了望翠微馆方向,淡声道:“走罢,去翠微馆寻寻。”
翠微馆内,晴月和彩香拉着妙儿,不教她上前赶人。梁邺站在窗前,垂头敛眉。善禾坐在窗后,额上戴着护额,怀里抱着小孩子,眼风不曾扫过他半分。
梁邺抿着唇,用稍稍能拿东西的左手,放下一叠文书银票。约莫八千两的银票,俱是他替皇上办差时明里暗里敛下的钱财。文书则是京中与密州的田庄铺面。
他哑着声音开口:“给……”你和孩子的。
话还没说完,善禾把窗户一关。
“啪”的一声,带起的风将文书银票吹得四散飘落。梁邺颓然立在那儿,日光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妙儿已挣脱开彩香和晴月的桎梏,她一口气儿冲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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