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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公主的剑》 110-120(第3/18页)
而那双眼中,方才因质询而燃起的危险火焰,在她的沉默里,化作了浓郁的渴求。
而那浓郁的渴求,也终于在这不回头的否认中,一寸寸凉透。
她不回头,他也无从再问。
于是他低下头,忍不住咳呛起来。
一开始,他还能压抑住那胸腔深处泛起的痒意,到后来,他的肩开始颤抖,呼吸在咳呛的间隙变得急促而破碎。
但他没有再开口求她。
最后,那咳呛声仿佛要撕裂肺腑,他俯下身子,漆黑的发丝垂落着,指节扣住床沿,有如败将之姿。
在她的沉默面前,他只是在病痛里沉沉喘息,独自将方才所有的锋芒毕露,碾碎了,和着血,尽数咽下。
灯影昏黄,顾清澄坐在暗处,始终未动。
她本该觉得快意,可那压抑的喘息如钝刀,反复地磋磨着满室的死寂。
直到某一刻,喘息声骤然微弱,几近湮灭,突如其来的寂静如针刺来,让她猛地回过头。
灯火晃动,她看见刚刚包扎好的患处又泛上了几分血色,终究闭了闭眼,缓缓起身。
“你还有内伤。”她走近,弯腰递出一支白瓷药瓶。
“护心散。”她补充道,“服下后,我凭内力与你疗伤,几日后,便无大碍了。”
她顿了顿,给出了她这么做的、唯一的理由:
“江步月,在我从这间密室里找到出去的路之前,你不能死。”
喜服之下的男人并未看那瓷瓶一眼,他只是垂着头,激烈地平复着。
她弯着腰,居高临下,与他无声地僵持着。
一呼一吸之间,沉寂漫长。
直到江步月的颤抖终于平息,在她以为他要伸手接过的刹那,却冷不防被他一掌推开。
然后,他扶着床沿,无声地吐出一口血来。
那血色鲜艳,落在她与他之间,如点绛唇。
她下意识想要去搀扶他,却被他极轻地避开:“我没事……你说得对。
“是我的错,我不该试探你。
“如你所言,我江步月总有退路。”
他凝视着地上的血渍,语气平静至极:“若你真能出去,麻烦转告我的人一声,我还活着。”
顾清澄握着瓷瓶的指尖松开又攥紧,然后,慢慢直起了身子。
她看着他,眼底的情绪幽深如夜。
一声:“好。”
如一刀落下,断了所有回旋的余地。
此话一落,江步月如被抽尽所有力气,终于无声地倚靠回床榻。
他闭上眼,长长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气。
而那被刻意搅动的心绪并未真正沉淀,反而像投入湖心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顾清澄低垂着眸,抿了抿唇,无声转身,在灯影之下拾起那只落地的瓷瓶,回到角落,坐下。
她需要时间恢复体力,更需要一个能说服自己的解释。
于是,她重新取出干粮,缓缓咀嚼着,试图用最原始的方式重构着理智。
片刻沉默后,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足够理性的切入点:
“你说过,要我替你转告属下。”
“除了黄涛,还有谁?”
她顿了顿,补上一句:“你的退路,究竟是什么?”
他淡淡道:“你不必管……”
“我来时已让黄涛他们撤出城外,而这屋内机关重重,若不说清楚,我如何帮你?”
闻言,他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笑意:“你真就这么好奇?”
“你不信我?”
顾清澄抿了口水,眉眼波澜不惊,“非是好奇,我应了救你,便不愿相欠。”
江步月没说话。
顾清澄继续道:“弈者当算尽千般变化,我需要知道,若我不走这步棋,你的局中可有别的解法?”
“若我不来宫中救你,若我在水底之下彻底放手,你当如何?”
他继续沉默,他本长于此道,而此刻,素来沉静的眉宇却因她的冷静剖析而隐隐透出几分躁意。
临了,他极其倦怠地溢出一句:“如何?”
“除了赴死,还能如何?”
顾清澄思绪渐深,似乎还想继续推演:“那战神殿……”
他眼底骤然一沉,唇角动了动,却终究没让那句话落下。
“够了!”
下一刻,他近乎粗暴地打断了她。
“顾清澄!你到底要怎么样!
“不是我不信你,是你从来就没信过我!”
咳喘卷土重来,他猛地捂住胸口,唇角再次泛起嫣红的血意,染在指尖,艳得惊心。
“你到底要我怎么说……咳咳……怎么做,才能信我一次……”他喘息着,
“为什么你如此相信他们……
“你信林艳书,信贺珩,信秦酒,甚至是知知那个小丫头。
“你敢把后背交给他们,承担后果。
“为什么我明明已经退无可退,你却还是不信我?”
他素来沉静隐忍,此刻泣血般的控诉却震得顾清澄指尖一颤。
她终是停下所有动作,蓦然回望。
“你不是要退路吗?”他看着她,惨然一笑,“好。”
他侧过脸,看着她专注而冷漠的神情,垂下了眼睛。
然后艰难地伸手,探入自己被血浸透的怀中。这个简单的动作,牵动了他背后的伤口,让他面色瞬间惨白。
顾清澄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疾步靠近他,轻声道:“别乱动。”
他没有理会,只是固执地继续着他的动作。
终于,从最贴近心口的位置,他取出一枚裂成两半的羊脂玉哨。
他将它递到她面前,因为痛楚,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这是什么?”顾清澄没有接,眼神里充满了迟疑。
江步月苍白的唇边泛起一丝笑意,那笑意里再无半分血色,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我的……退路。”
她定定地望着那玉哨。
所有思绪在顷刻间崩塌,又以惊人的速度重组归位。
她忽然明白了,低声道:“这是,战神殿的白马令。”
“你……”她迟疑着,声音有些发涩,“是战神殿的少主?”
“过去不是,”他笑意不达眼底,如同认命,“现在是了。”
“白马令碎,等同认主。”
“从此他们会护我周全——”他凉薄地看着她,声音极轻极冷,“因为我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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