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春潮: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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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般,分明是在自毁前程。

    沈识因蹙眉道:“此事莫要再提,也不必牵扯旁人。我已经说得很明白,只想与你退婚,望你能应了我这个请求。”

    “退婚?”许夙阳凄然冷笑:“怎么可能退婚?沈识因,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退婚。我会风风光光地将你娶回家,日日守着你,用我全部的真心待你。你且冷静想想,这世上最爱你的人究竟是谁?”

    他说着重重捶了几下心口,声音哽咽道:“你可知我这里……这里有多痛?那日定亲宴上,你与他说的那番话,你看他的眼神,让我心如刀绞。我痛苦,我难过……纵使你如今情思迷乱,但念在我们两家的情分,念在我们自幼一同长大的情谊,你至少……也该顾念一下我的感受。”

    他已是情绪溃决,于他而言这无疑是天塌地陷般的打击。

    沈识因静立在原地,两人既已走到这步田地,即便勉强成婚,中间横亘着这般隔阂,往后也难有安生日子过。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也深知许夙阳一旦执拗起来,退婚之事便难上加难,眼见一时半会儿说不通,只得暂且作罢。

    她轻叹一声,道:“你别再说了,此事还望你仔细思量。待你想明白了,我们再好好商议。我的心思都已与你说明白,你这般优秀的人,身边从不缺倾慕者,实在不必勉强自己维系一段没有结果的姻缘,这样于你亦是折磨。”

    “你回去罢。”

    回去?就这样赶他走?

    许夙阳苦笑,望着她,上前一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目光锁住她的嘴唇,不由分说地低头就要强吻。

    沈识因心里一慌,急忙挣扎,眼见他凑上来,情急之下扬手便是一记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在室内骤然响起。

    许夙阳怔怔松开手,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眼眶通红,怒极之下隐隐泛着泪光。

    沈识因慌忙后退几步,怒喝道:“我警告你,莫要再对我动手动脚。”

    “动手动脚?”许夙阳眼中泪意更盛,“沈识因,从相识至今这么多年来,我待你如何,你心里再清楚不过。你打我无妨,可我实在不明白,为何如今连碰你一下都要遭你这般抗拒?究竟为何?”

    他声音哽咽:“你告诉我,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你与陆呈辞之间……是不是早已有了肌肤之亲?否则怎么会待我如此冷漠?”

    “你休要胡说八道。”沈识因倏然蹙眉,转过身去不愿看他,“你快走,我不愿与你将矛盾闹得更大。若你当真要不管不顾,那我也不必再顾全什么情面了,自会请我祖父设法退了这门亲事。哪怕两家从此势同水火,哪怕闹得不可开交,我也要退婚。”

    她气得声音发颤。

    许夙阳望着她,原本强忍的泪水在这一刻倏然滑落,深吸一口气,苦笑道:“好,好……既然你如此绝情,也休怪我不义。沈识因,望你记住今日所言所行,来日必会后悔!”

    后悔?她怎么会后悔?今日,她算是彻底看透了他。她怎么也未曾想到两个人走到这般田地。就在数月前,她还跟在他身后,一声声唤着“夙阳哥哥”,商议着日后成婚的琐事。

    现在,一切都变了。

    或许是因为他父母过于唐突的举止令她生厌,又或许是因为陆呈辞的出现让她芳心大乱。

    这一切,全都乱套了。但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把婚事退掉了,若是不退,就算是成婚,他们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甚至这些事情将会是双方一辈子的折磨。

    许夙阳仍立在原地,脸上火辣辣地疼,泪水早已溃不成军,大颗大颗地砸落在衣襟上。

    这是他长这么大,头一次为一个女子落泪。心里疼得如同刀剜。

    他努力平复着情绪,良久才抬头望向她倔强不肯转身的背影,哑声道:“识因,

    对不起……许是这些日子我待你不够周全,才让你生出这般念头。无妨的,我会继续用心待你,我会付出全部真心。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好生思量思量我们的将来。”

    将来?他还是这般固执。

    沈识因默然不语。

    许夙阳见她久久不答,又枯站片刻,终是缓缓向门外走去。

    明明相伴十余载,明明前些时日还两情缱绻,为何转眼就变了心呢?他们说好要成婚的,他甚至想过婚后要生两个孩儿,女孩似她般灵秀,男孩如自己般英挺……

    可是,转眼一切成了空。

    他就这般失魂落魄地出了太师府,踏着清冷月色踽踽独归。今夜虽有天边明月相照,却照不亮他心中的晦暗。

    他在院中枯坐良久,夜风渐凉,吹得指尖都泛起寒意,心绪却始终难以平复。最终鬼使神差地站起身,缓步走向偏院。

    偏院厢房内仍亮着灯火,他踱至门前,伸手欲推又止,迟疑片刻终是叩响了门扉。

    不多时,怀着身孕的林苑前来应门,见是他来,眼中顿时漾开惊喜:“夙阳,你来了?我正盼着你呢,快进屋来,外头凉。”

    她极其自然地握住他的手将他迎进屋内,反手合上门扉。

    掌心温热突如其来地包裹住许夙阳冰凉的指尖,他微微一颤,没有抽回。

    林苑引他在桌前坐下,斟了盏热茶递到他面前,柔声道:“今儿个孩子闹得特别厉害,我想着许是你要来,便一直等到现在。”

    她抚着高耸的腹部,临盆之期已近,说话却依旧温软:“好些日子不见,实在念你得紧。”

    许夙阳抬首望着她温润的面容,那双含笑的眸子与掌心传来的暖意,让他恍惚了一瞬。原本郁结的心绪,在这般温情抚慰下稍觉舒缓。

    他低头啜了口她递来的茶,暖流霎时涌遍周身。

    他放下茶盏,无声轻叹。

    林苑在一旁细细看他,见他眼尾泛红,眸中犹带水光,不禁微蹙柳眉:“这是怎么了?可是遇着了什么难处?快与我说说……怎的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看得我心里揪得慌。”

    她说着便伸手轻抚他脸颊。许夙阳本能地欲要避开,可那掌心温度传来,终究没有躲开。

    他强压下心头酸涩,转开话头问道:“临盆之期将近,近日身子可还爽利?若有不适定要唤嬷嬷来瞧,万万不能出差池。”

    林苑闻言乖巧颔首:“你且宽心,我自会仔细着,定将咱们的孩儿护得周全。”

    她轻抚腹部,柔声问道:“夙阳可要为我们孩儿取个名字?”

    许夙阳此刻心绪稍缓,沉吟片刻道:“待我回头查查典籍,好生为孩子择个佳名。待你生产后,我便将你安置到城西别院,那儿比此处更宜休养。”

    林苑立即蹙起秀眉:“夙阳,我不愿离开这里。在这儿住惯了,日日盼着你来。若搬去城西,离府上那样远,教我如何时常见着你?你放心,我绝不会给你添麻烦。你看这些时日,你议亲订婚,我都不曾有过半句怨言,更未外出生事。”

    她轻轻拉住他的衣袖,眼波盈盈:“往后不论你迎娶何人,苑儿只求你莫要赶我走。我与孩子……此生唯有倚仗你了。我知道你是最重情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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