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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兄长被认回东宫后》 60-70(第11/16页)
他斟了一杯。
宽大的衣袖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掩蔽,没有人看?见她?发颤的指尖。
喧闹的堂前,薛嘉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举杯道:“殿下,我敬您。”
“多年照拂,无以为报,”她?微微仰起脸,却没看?他:“愿你……早日寻得一心?人,与她?共剪西窗。”
谢云朔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却是一言不发,只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旋即又为自己斟了一杯,抬起目光,看?着眼前的新婚夫妇,一字一句地道:“既是你们的喜事,怀渡兄,该是我祝你们才是。”
他抬了抬唇角,声音忽然变得很轻:“清酒为贺,祝你们……岁岁安康。”
……
席间的酬酢还未结束,季淮瞥见薛嘉宜屡屡回望,以为她?是累了,侧过脸,低声与她?道:“前头有我就好,今天恐怕还有的折腾,你先回去歇着吧。”
成婚是一件庄严且累人的事,季家虽不算世家大族,但该有的礼节一点也不少。何况他的父亲,那位季京兆打?算借这场喜事,与先前一些关系有些僵的人家缓和关系,季淮的脸都快笑裂了。
薛嘉宜看?着谢云朔刚刚离开的方向?,悄声提醒季淮:“我看?景王殿下方才离席了,仿佛是有些醉了。”
季淮便也看?了过去,他扶了扶额,道:“奇怪,我今天好像也有些上头,明明喝得不多。嘶……怎么都这么没眼力见?还要叫人家亲王自己找地方歇脚?”
后?面两句,是对着身后?的小厮说?的,薛嘉宜的眉梢动了动,与他道:“我带人去安排一下吧,今日席间人多眼杂,怕哪里安排不妥当。”
季淮先是正色点头,既而又笑道:“你别?自己先在府里绕晕了,我多叫两个人与你一起。”
礼节上来说?,确实?没有让贵客自行行动的道理,该有主人作陪。季淮点了两个得用的仆役,随她?一起去了。
席中依旧一片热闹喧腾,觥筹交错间,无人察觉,数十?里外渐近的马蹄与烟尘。
第67章
僻静的客厢内, 假托不胜酒力离席的谢云朔,眸底一片清醒。
廖泽确认了一圈这间?厢房上下内外皆杳无人声,方?才从门槛外跳进来, 带拢了门。
“殿下。”他道:“快信来报,五军营中已经生变……燕王, 已经动?手了。”
谢云朔缓缓抬眸, 问:“宫里怎么说?”
昨日早间?本该有大朝会, 却因皇帝身体不适而取消了。
辍朝对?于不够勤政的皇帝来说, 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今上登基数十?载, 因着对?权力的极端掌控欲,鲜少?有辍朝的时候,在他的年纪日渐增长之后,更是?没有过这种时刻。
然而皇帝的身体到底如何不适,却一点风声也无。要?知?道,现今储君还未立呐,不过一日功夫, 京城就飞满了流言蜚语,人心惶惶。
“宫里递消息说,”廖泽垂眼?:“陛下晨起受风,已然大厥, 至今还未醒转……”
消息的信源,是?宗家。
宗太妃宫中多年经营, 自然不是?真的只顾着养老喝茶。
信源可靠, 消息却未必十?成十?的真。不过谢云朔听完,倒是?戏谑道:“这出里应外合的戏,没那位‘三姓家奴’还真唱不起来。”
廖泽又问:“殿下, 那现在……”
“想把?我放倒,捡这个便宜……”谢云朔轻哂一声,“我倒要?多谢这些人弄巧成拙,否则,我还真没这么容易看穿他们的伎俩。”
他端起房里的陈茶清了口,随即便起身道:“留经荣看守,就让他们以为我昏在这里。薛永年那边,也派人盯住了,别放跑他。”
正说着,他抬步要?走,然而院墙外,却有几道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传来。
其实这样嘈杂的环境,根本听不出是?谁在走近,然而谢云朔的眉心却若有所感般跳了一下,紧接着,却果?真听见了她的声音。
她像是?带着仆从,来查看醉倒的客人是?否安排得宜。
倒真的有些……女主人的架势。
谢云朔眼?底有极明显的阴翳闪过,而一旁的廖泽反应倒是?更大些,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压低着声音道:“殿下!”
他看起来很有些话想说,谢云朔却只垂了垂眼?,仿佛对?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无知?无觉,淡淡道:“把?人拦住,不许谁进来。”
薛嘉宜正在庭院中,见廖泽开?了门出来,她犹豫了一下,刚端上温好?的醒酒汤,还未上前,便听得廖泽冷声道:“我们殿下不胜酒力,这会儿正在歇息,都退下,吵了殿下休息,你?们开?罪不起。”
他单手扶在佩刀上,看着很是?冷漠。薛嘉宜想了想,还是?把?碗放回?了托盘里,吩咐仆人递了上去。
“是?我们招待不周。”她低头道:“这盅醒酒汤,还请廖大人端进去。”
廖泽站在阶上,单手接下,正要?转身回?房,却又听得薛嘉宜叫住了他。
“廖大人——”她还是?没忍住,上前提醒道:“殿下醉倒,还请你?们务必多留心一些,别离开?他身边。”
廖泽眉梢一跳,他垂下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的新嫁娘,克制不住地讽笑道:“不必你?提醒。”
“另外,薛姑娘……不,薛夫人,这些话,你?如今有什么资格说?”
薛嘉宜只以为他是?因为这桩婚事才说了这样的话,她无从辩驳,只把?目光垂得更低了些。
“我知?道的,是?我不配。”她轻声应了句,随即却还是?仰起脸,极为恳切地道:“但还是?请你?们多留心,今天……”
只是?未待她把?话说完,廖泽便已经甩脸走了。
薛嘉宜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直到听见有季家的仆人不满地低声嘀咕,她才深吸一口气,重新正过身来。
“这侍卫也太狐假虎威了罢,便是?那位殿下本尊,我瞧着也没这么……”
“别说了。”薛嘉宜已然平静下来,却还是?忍不住回?望:“亲王身边的人,又是?我们可以议论的?走吧,别惊了人家休息。”
……
夜色渐浓,薛嘉宜回?到散发着椒香的新房里,没有听到一个好?消息。
之前走其他城门出城查探的婢女,至今还没有回?来,而薛永年也不知?何时离席了,她自客厢回?身去找时,他也已经不在。
心底的不安逐渐蔓延,像涟漪,一圈接过一圈。
她站起身,想去席间?寻找季淮,却正好?撞上他的小厮把?他搀进来,看起来颇有些人事不省的样子。
薛嘉宜瞳孔一缩,赶忙问道:“怎么了?”
好在那小厮很快把他扶到了床上,解释道:“二公子吃多了酒,已经醉了。”
还好?只是?吃醉了……薛嘉宜松了口气,可紧接着,看着季淮闭得死紧的眼?睛,心下忽然又有些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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