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慢: 15、为她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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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裴霁明清醒后沈氏这才放下心来。

    好在裴霁明身体强健,这种伤于他而言不过是小伤。等毒素排尽后,他的身子也已经好了大半。

    就在他养伤的这些时日里,此次刺客一事也已被彻查。是三皇子麾下的那位张侍郎。皇帝龙颜大怒,张家被抄家,府中男丁被流放,女眷皆充入司教坊。

    一时间,朝堂势力又发生转变。

    可偏偏在张侍郎要流放的前一夜,突然暴毙在狱中。他的舌头也被剜去。

    裴霁明垂眸沉思,燕云奕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竟连自己身边的党羽都能一并算计。此人之心倒是毒辣得很。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地敲门声,伴随而来的是女子温婉甜腻的一声:“夫君。”

    不待他开口回应,锦岁便推门而入。

    莲步轻移,端着熬好的药走进。

    “夫君,该喝药了...”

    锦岁将药递给裴霁明,垂下头,不看他。

    裴霁明道了一句“多谢”后接过瓷碗,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药汁的苦涩在口腔蔓延,但裴霁明的面容仍是毫无变化。

    一时间房内又充满了沉默。

    锦岁正打算离开,就听见耳畔传来裴霁明的询问:“你与李府的那位关系如何?”

    裴霁明刚问出口,锦岁就心头一颤。李府那位自然指的就是李鹤洲。关系如何?他为何会问关系如何?

    锦岁抬眸,撞上裴霁明那漆黑的瞳仁后又立马躲开。

    莫不是那日他瞧见了李鹤洲对她拉拉扯扯?这下可遭了,万一他误会了些什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锦岁立刻开口道:“他是我兄长的好友,同我兄长关系甚笃。我也只将他当作兄长看待,仅此而已。”

    “况且如今我已嫁你为妻,那就更不可能有什么了。”

    锦岁慌忙又补了一句。

    裴霁明点点头。李鹤洲这人并不简单,又与燕云奕走得颇近,这并不是件好事。

    思至此处,裴霁明沉声开口道:“今后最好同他保持距离。”

    锦岁乖巧的点头,她其实想问他,他是不是吃醋了。但她还是忍住没有问。

    不过,倒是有件事需要同他讲清楚,那就是关于宁阳公主的事情。锦岁思考了一番后踌躇着开口:“有件事我想说与夫君听....”

    裴霁明微微点头:“何事?”

    “就是我觉着宁阳公主或许对我有些不满。”

    锦岁继而详细地将事情娓娓道来。先是那封邀贴,再从那杯梅子酒,而后到想要她性命的暗卫。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透露着宁阳不喜欢她。

    她不是傻子,而宁阳为何不喜欢她,她大概也能略微猜到一二。

    是因为她面前这个男人——裴霁明。

    大抵就像满园春色,容不得旁人折了她最心爱的花枝。

    不过....

    锦岁略带失望的垂下眼眸,裴霁明定是不信她的。他定会觉得堂堂一国公主何故寻她一个官眷的麻烦?

    就在此刻,头顶传来裴霁明他的声音,声音冷淡,察觉不出一丝情绪。

    “日后就让寒刃与墨铮就在你身边罢,他们身手一向不错。若是再有些意外,也能护得住你。”

    锦岁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

    他信她?

    锦岁又问道:“夫君你信我么?”

    裴霁明握着兵书的指节骤然发白,书页在指间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却仍维持着低头翻阅的姿势。

    耳畔却清晰地回响着锦岁的话语。

    他信她么?他不过也是知晓那位六公主恶名在外而已。他当时也不知为何此刻也要取她性命,现在他也已明了。

    “无关信与不信。只不过你既已嫁入裴府,那裴府便有义务保护你的安危。”

    他将他的保护说成以裴府的名义。

    话虽如此,想起锦岁方才描述时苍白的脸色,想起她险些命丧黄泉的险境,他莫名只觉得有团火在胸腔里灼烧。

    是愤怒么?他不禁询问。那他又为何而愤怒?

    他不懂。

    锦岁只是点头回答“知道了”。本就不该抱有期望的,她自嘲地咬住下唇。果然,他保护她一直都是义务、是职责而已。

    他说会派人保护,语气冷静得像是在部署一场无关紧要的战事。锦岁望着他,原以为他们彼此的距离逐渐拉近,如今看来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喉间泛起苦涩,向裴霁明道别后一个人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寝居。

    前脚刚踏进寝居,就听见春雨叫苦不迭的声音。

    只见她左手攥着浸透冷水的帕子,不断往右手手腕上敷,嘴里还时不时溢出“嘶——好痛”的抽气声。

    “春雨,这是怎么了?”锦岁快步上前。

    待看清对方手腕上那片触目惊心的烫伤,她的呼吸陡然一滞。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上,肿起大片亮晶晶的水泡,边缘处泛着可怖的红,像是被滚烫的铁烙出的印记。

    春雨见是自家主子,眼眶瞬间红透,泪水在睫毛上凝成晶莹的水珠:“少夫人,厨房新来了一个小厮,好生蠢笨!他失手打翻了药罐,滚烫的药汁全泼在了奴婢手上……”

    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哽咽着抽气,声音断断续续。泪珠扑簌簌地滚落,滴在浸透冷水的帕子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春雨的哭喊声引来了秋月,秋月循声赶来,瞧见春雨触目惊心的手腕也是不由得惊呼。

    “这是怎得了。”

    见秋月来了,春雨又哭着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呜呜...都怪那个新来的小厮,蠢得要死!疼得我当时就蹲在地上起不来了!若是留疤了该怎么办....”说着,她又将手腕往前伸了伸,委屈的抽噎声混着断断续续的抱怨,在屋内回荡。

    “莫要哭了,仔细哭坏了眼睛。”她掏出手帕轻轻擦去春雨脸颊上的泪痕,指尖触到对方颤抖的皮肤,心里泛起一阵酸涩。想起这两个自幼相伴的丫头,从江府到裴府,都是她们二人一直陪着自己。

    她扭头吩咐秋月:“你且去把我妆奁二层的那盒药膏拿来。”

    那是母亲沈氏为她准备的药膏,不仅能治疗烫伤,而且能淡痕祛疤。

    说罢,她又伸手轻轻按住春雨想要起身的肩膀,“别动,仔细扯到伤口,且安心坐着等药。”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唯有春雨偶尔的抽气声和秋月匆匆离去的脚步声。锦岁握着春雨未受伤的那只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

    她暗暗在心里盘算着,待明日定要去厨房问问清楚,做事这般毛躁的话怕是不大好。

    此刻皇城的琼兰殿并不如同往日般宁静。

    燕云珠今日身体完全好了个利索,她怒气冲冲地去往琼兰殿。

    “六妹妹好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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