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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民国写文日常》 170-180(第11/13页)
说是小老太太,其实王月生也不过才三十八,现代还肆意闯荡的年纪,放在这个时代却已经做了奶奶,已经能自称一声半截身子入土。
说起来姚晓瑜在知道王月生的年纪的时候其实吓了一跳,她知道这个时代的人老的快,但她瞧见的至多也就是比真实年龄大个五六八九岁,十来岁已经是顶天的了,可她第一回 瞧见王月生的时候,除了不缺一颗的牙齿,说是六十出头都没什么违和感。
虽然姚晓瑜知道这个时代的人都不大有精神气,但王月生真的就是朽木死灰的具象化,哪怕有潘铁凤作保,姚晓瑜都差点不想雇佣了——瘦成骷髅样没事,吃饱了过段时间自然就长肉了,可心空了留个躯壳在这,她难道还能给人一颗心?
好在后面交谈的时候,王月生虽然颇为木讷,却也能瞧出点儿心里的活气儿,加上手脚的确利落,姚晓瑜最终还是跟人签了契书,只是出了点儿小插曲——
“在这里签字就行。”
姚晓瑜指着契书说道,王月生却迟迟没有动静,好一会儿才涨红了脸说道:
“我不会写名字。”
若是几年前,她会大胆的问能不能画个圈,这是不识字的人常用来替代签名的方式,一个寡妇要把孩子清白的平安拉扯大,没点儿胆子和彪悍劲头是不行的。
但被儿子捆着嫁人的事情实在是散了她的心气,加上被打了这么几年,王月生已经不敢再做丁点出格的事,王老婆子甚至都没让别人帮着检查这契书是不是卖身契——离了那畜生的地方,泥坑也是天堂!
“画个十字会吗?”
这也是替代签名的方式,王月生点点头,姚晓瑜便让她在签字的地方画十字,再摁手印,王月生温驯的照办,中人看着红色的拇指印落下,终于松了口气。
姚晓瑜虽然对雇工的要求高,但她出手也是真的大方,契书定下,这笔钱就算是落袋为安了,家里的孩子早嚷着想吃肉,等钱到了手上,买一斤大肥肉回去炼油,再买些五花让婆娘烧了,全家好好吃上一顿。
姚晓瑜想起中人费用顺利到手的高兴模样,又想起今天见面的时候明显比上回多了几分活气儿的王月生,有些好奇她回去后发生了什么,若不是还是瘦的颧骨高耸,她都要以为是两个不同的人。
一份工作,真的能让人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
“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女郎给的工作是救命的恩情啊。”
王月生执意将银顶针往潘铁凤手里塞,潘铁凤拒绝的真心实意,可哪里抵挡的了王月生几十年的功底,最后只能无奈的收下,打算回头看能不能多照顾着些婶子。
婶子也是个命苦的,一大把年纪还被儿子卖了,丈夫还是那臭名昭著的倒老爷,打死了前面的媳妇也没有悔改,婶子刚过来的时候多利落的一个人啊……潘铁凤不成婚,还有找工作跟家里切割的坚定信念,很难说没有受到王月生的印象。
倒老爷是对收粪工的谑称,现代常见的水冲蹲坑在这个时代是财力的象征,不然姚晓瑜也不会对新房子的卫生间那么激动。
收粪工的职业听着不体面,其实私下的好处颇多,乡下用旱厕,城市就算有公共厕所,也都是男子使用,每个过得去的家庭都有自己的可移动马桶,每天早上放在门口等着收粪工清理,而这并不是免费的,现在的普遍价位是一只马桶每月收费一角五。[1]
不过这并不是收粪工的收入,这些钱是要上交给粪头,也就是负责雇佣倒老爷们的人,而粪车里面的东西也并不归收粪工所有,他们会把半满的车掺入相同量的水,用一车一块钱的价格卖给乡村的人——
每天都有架小船来运输这个肥水的农民,上海的肥水因为伙食的缘故,在市场上极受欢迎,从没有卖不出去的现象。
但这些钱交给粪头,却不意味着收粪工不是个好职位,人生在世无非吃喝拉撒,相对于时常被拖欠薪水的官方人员,倒老爷们的工钱是绝对不会少的,而且一旦成为其中的一员,他们只要遵守规矩,也不会受到老板换人的影响,跟六七十年代的工厂一样,可以将职位传给自己的子孙。
除此之外,倒老爷们还会有从洋人流行起来的小费收入,可以说除了职位不体面,工作环境有些恶劣,在这个时代是“末等生意,头等利息”的好工作——想要成为一个倒老爷,现在的行情是要交90块大洋给粪头。
王月生的第二个丈夫有这么一份工作,赚钱是绝不少的,但这并不意味着王月生的日子会好过——男人把钱都吃用在了自己身上,连一个铜元都不愿意给王月生,好容易这几个月婶子没挨打,众人都说倒老爷悔改了,好日子要来了,结果婶子刚寻了工作,那男人竟然瘫了!
而因为改变是所谓的循序渐进,所以这几个月虽然没有动手,却也是没有给钱的,潘铁凤都觉得这是报应:他不给家用,所以当他瘫痪的时候,家里竟掏不出几枚铜元。
可这男人的运气实在好得很,月生婶子人好,有工作以后也没不管这人,专门用工钱请了男人的侄子来照顾男人,本来男人熬不了多久,现在被这么伺候着,估计还能活上好长一段时间。
潘铁凤摸摸套在手上的银顶针,觉得这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世道可真不公平。
王月生没有读心术,只盯着潘铁凤手上的银光笑,这个银顶针还是她坐月子的时候收到的,她头一个男人不算好,却也说不上差,看到自己有后了,工作的时候又撞了大运,得了一个银元的赏钱,便寻了匠人将这钱融了,加工成了这枚银顶针。
再过了一段时间,男人就被冻死在了水沟里,儿子不听话的时候,这个银顶针就是她唯一的念想,所以再苦再难的时候也没舍得卖,本来是打算等儿媳进门,用它打个细镯子传下去的,结果到头连自己都成了儿子换的彩礼。
与其留给那个畜生,还不如给帮她找工作的铁凤呢,毕竟要不是有了这份工作,她也没有跟睡在身边的畜生撕破脸的本钱——
之前几个月不是那畜生没动手,而是他觉得打人没意思,不知道从哪里寻了好几根长针,时不时就扎过来,因为伤着的地方太……她也是蠢,竟然还念叨着什么家里的事情不能说出去的老观念,好在老天奶有眼,可算让她跳出了迷障。
人体是很脆弱的,想要哪个地方没用,用麻绳绑死一段时间人就废了,若是真的吃醉了,那人更是半分感觉都不会有。
畜生家里长不出什么好东西,侄子瞧着不差,其实早就将老畜生的东西当成了自己的,拿钱照顾也就是对外面的说法,老太婆识趣的不要一点东西,侄子也不介意给个好名声。
倒老爷的好日子,可还在后头呢!——
作者有话说:【1】在20-40年代,收粪工的价格一般是2角/月,但文中是1919年,私设价位还没有上涨。
【2】在20-40年代,收粪工职位购买要100大洋,同样私设价格没有上涨
第180章
王月生想到双腿瘫痪的畜生以后的精彩生活, 哪怕手脚上的冻疮疼的很,还是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吓了帮着涂冻疮药的小姑娘一大跳, 还以为客人有什么毛病。
人身上就那么多需要涂药的部位,再怎么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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