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何如此心虚: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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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够让人完全想清楚——为什么一个人筹谋着故意送死,告知暗示了身边所有人,唯独瞒着他。

    只能是一个原因。

    这么做,想避开的人就是他。

    又招惹他,又不要他,又信任他,又不要命。

    他眸光一暗,阴霾登时覆盖满面,蓦地又发了狠意,咬了一下太子的下唇。

    青年毫无反应。

    他又被这样的平静吓到,不敢再有所动作,立刻坐起身来。

    而后看到了床榻旁的锁链。

    那是很早很早之前,苏涯刚刚离开的时候备下的。

    当时他寻不到苏涯,而苏涯的一切刻意为之的遮掩,似乎暗示着苏涯可能是他人派来的别有所图的局中人,迟早有一天会主动来害他。

    不是金风玉露的爱侣,而是别有用心的仇敌。

    若是如此,他便用准备好的圈套,将人抓到手,锁在这里,带着仇恨怨愤和阴谋诡计,同对方纠缠不休……

    时过境迁。

    楼轻霜自己都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他抱着苏涯来到此处,竟是为了一道藏匿行踪、避人耳目。

    锁链是用不上了。

    他自己便是那个冰凉却甩不掉的枷锁。

    楼轻霜移开目光。

    他拿出沈持意在元宵那夜送他的香囊和糊弄他的假香囊,苍王府的印信文书,还有放着沈持意用炭画过的地图。

    榷城动乱那日,他担心乱中丢了这些物件,好端端地收好让奉砚拿着,只带了流风。

    倒是机缘巧合之下,没让这些薄纸因他情急之下入水而毁了。

    他把这些物件也都暂时在床边的桌案上放好,确认了一下沈持意躺得会不会舒服,最后将一枚金铃放在床边,以防沈持意在他不在的时候醒来,可以摇铃喊奉砚。

    随后便离开了。

    密室的门再度开了又锁,密道之中烛火皆熄,黑暗覆下,沉静降临。

    ……

    护国寺。

    长阶高如云海,香客多如繁星。

    一名戴着幕篱的白衣公子快步踏阶而上。

    站在大殿前的僧人等他许久,见他到来,引着他绕开人来人往的重重宝殿,入了接近后山的一间僻静禅室里。

    禅室内已经坐着一个老僧。

    白衣男子摘下幕篱,在老僧面前的蒲团上坐下。

    “住持。”

    住持正手持木缒,敲着木鱼,另一手缓慢滚动佛珠,念念有词。

    闻言,他停下动作,睁开眼来。

    入定也信手拈来的老僧居然面露惊讶。

    眼前之人白衣无华,乌发披落,只一根发带松散绑着,这本已是自持之人少见之态了。

    住持竟在他的脸上瞧见了浅浅的胡茬。

    不似走马看花的骥都世家少年郎,像是庙宇宝殿中颓靡求神的落魄香客。

    “从未见你如此疲态,”住持道,“可是烟州太过凶险?”

    楼轻霜向来少话:“非也。”

    住持便也不问了。

    “你先前传信老衲之事,老衲已办妥。可是又出了何事?”

    “打搅住持,轻霜惭愧。”楼轻霜垂眸,“住持且放心,朝中无事,我为私事而来。”

    住持微怔。

    他神色却比方才还要严肃——能让眼前人提出的私事,想必事关重大。

    可楼轻霜却说:“我想求一枚平安符。”

    住持更是意外。

    “什么样的平安符?”

    其中或许有什么讲究。

    楼轻霜说:“祈求吾妻否极泰来,福寿安康。”

    “笃——”

    住持蓦地松了手中的力道,木缒顺势而下,落在木鱼背上。

    “年前你赶赴江南数月,归来后,也是在这间禅室,枯坐了一日。”

    “你说你在江南定亲娶妻……人寻到了?”

    楼轻霜微微颔首,似是想点头。

    可他动作一顿,却又哂然一笑:“不算。”

    住持便知,这是不想多说了。

    他出家前为边境守卫军,曾在战场上身受重伤,为先朝大将军顾名锋所救。他意欲报恩,却被顾名锋所拒绝,只道举手之劳。

    他伤好之后留了病根,已不再能握枪持剑,又觉杀孽太重,入了佛门。

    没过多久,皇位更迭,顾名锋死于政变。

    因为当年顾名锋拒绝了他的投效,除了顾名锋夫妇,无人知晓他与顾名锋曾有旧事。

    而后宣庆帝登基不至一年,楼明月以皇后之身来护国寺礼佛,抱来了一个孩子。

    若说渊源,也有渊源。

    这渊源可深可浅,正好点到为止。

    老僧不再多问,唤来门外的沙弥,让人去取来平安符。

    楼轻霜郑重接过,收入怀中,便又戴上幕篱,起身就要离开。

    临走前,住持依然坐在蒲团之上,说:“你从前,念经练心,听经静心,抄经寄心,虽礼佛,却从来不恳求妖鬼仙佛为你办事。”

    门口的男子回过头来。

    “求人不如求己,从前礼佛,是为我己身之心,非为谋求他物。我能行之事,何须外力?”

    如今却是无能为力,只等天命。

    他彻底转身走了。

    回了密室,床边的小案上,烛火未熄,火苗随着密室墙边通气的气孔送入的轻风一晃一晃。

    青年枕于榻上,如两个月来的每一日般恬静。

    他缓步上前,拿出已经在他怀中捂得有些热的平安符,塞入沈持意枕下。

    随后如往常一般,为太子殿下喂续命的参汤、擦脸、清口、漱洗、梳头……

    今夜,他在这个满载了他上不得台面的心念之处,拥着心念所属之人,缓缓入眠。

    次日一早。

    楼轻霜蹙着眉刚醒,睡意未退,却隐约觉着不对。

    身侧之人被他捂了一夜,却还有些冰凉。

    他惊醒而起,一探沈持意气息——孱弱近乎于无。

    他面色一白,猛地惊醒而起,就这么身着寝衣,打横抱起青年,快步出了密室,冲入密道另一处周溢年暂居的小室之中。

    周太医突然被人从床上拽醒,本来正想发脾气,一转头看到楼饮川面色比死人还要可怕,怀中还抱着太子殿下,登时知道大事不好,连滚带爬下床把脉。

    他们两人皆披头散发身着寝衣,满面焦急。

    周溢年迅速探了鼻息、脖侧、脉搏,连胸口都仔细探了探。

    他刚刚还想劝楼饮川要冷静,这么一番探下来,自己先慌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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