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何如此心虚: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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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退下了。

    周溢年吹灭烛火,合上了门窗。

    沈持意所在的客房隔壁,乌陵贴着墙,仔细听了半晌,什么动静也没听到。

    他又悄悄出门看了看,见烛火灭了门窗紧合,这才放下心来,回屋睡去了。

    江元珩屋子里的灯还亮着。

    禁军统领还在想着白日里听到的楼大人的化名,来回在屋中踱步,试图想明白。

    烛光被山林的深夜悄然吞没,星河流转,明月飘飘。

    安神香渐渐燃尽,最后一点灰烬滚落而下,浇灭了袅袅青烟。

    远天群山的缝隙中,一轮明日徐徐升起。

    沈持意这一觉睡得特别好。

    他一睁眼,便瞧见窗户不知被谁开了一半,晨光送来清风,凉风习习,沁人心肺,日光熠熠,暖人骨血。

    他揉着眼睛坐起身,定睛一看,居然已经辰时末了。

    他如往常一般,把整个床榻都睡得乱七八糟的,转头一看,楼大人睡的竹榻整整齐齐,只有掀开的被褥能让人看出也许楼轻霜在上面睡过。

    但这人必然醒得比他早,开了窗,穿了衣,似乎已经出去了。

    今天要赶一天的路,沈持意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其他人,赶忙起床。

    乌陵早就在外头候着他,帮他梳洗了一番。

    沈持意虽然没在卧房中发现什么不对,但他一算自己睡的时辰——委实有点久,昨日也没多累。

    他还是让乌陵给他看看,“我身上有没有中过迷药?”

    乌陵仔细看了半晌:“没有。”

    沈持意这才放下心来。

    或许是在宫中和帝都待了太久,乍一回到这种住店远游的生活,他自然放松了些,便睡得久了吧。

    他问:“楼轻霜呢?”

    “表弟,用完早膳,我们便出发吧。”

    客栈大堂中,楼轻霜用目光指了指奉砚端到沈持意面前的一盘糕点,语气平和。

    沈持意定睛一看:“绿豆糕?我们带出门的厨子会做这个?”

    楼轻霜就着日光,低头翻书。

    他坐如松柏,面如暖玉,浸在穿过千山万林的熹微晨光里,好似误入凡尘的谪仙。

    坦坦荡荡,谡谡明明。

    好一个完美无瑕的君子相。

    奉砚知晓自家公子是不会说话了,赶忙在太子殿下身旁说:“这是大公子天不亮就起来去厨房为二公子亲手做的。”

    沈持意:“……?”

    堂堂兵部尚书,内阁重臣,骥都闻名的饮川君子,居然出门在外,为他一个不一定能当多久的储君做……做绿豆糕?

    忠臣人设立得这么敬业?

    这不对——

    男人突然从书中抬起头来:“周大夫说,体弱之人晨起进食不多,但我们离开客栈之后要近乎入夜才能休息,我怕表弟吃得少,无法长途跋涉,厨子又做不来表弟爱吃的,故而做了这一份绿豆糕。”

    哦,原来是不想妨碍烟州的差事。

    沈持意心安理得地啃起了绿豆糕。

    他惊喜道:“我还以为这次离了家,要等到路过烟州的时候,才能买到这种绿豆糕了呢。”

    楼大人翻书的动作一顿。

    “表弟怎么知道烟州能吃到?”

    沈持意眨了眨眼,没觉着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这不是表兄从烟州带回家的配方吗?”

    “虽是如此,但我似乎从未与表弟说过,这是烟州大街上就能买到的。”

    太子殿下手一抖,绿豆糕没咬到,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男人放下书册,敛衣拢袖,起身走到他的身边,负手倾身,眸光轻转。

    这人看着他,意味不明低声问道:“难道……太子殿下去过江南吗?”

    那人似乎是为了喊出太子殿下这个称呼,离得极近,嗓音又轻得好似呢喃轻语。

    木公子腰间挂着的香囊又在他近处晃悠,沈持意在木公子的轻语和香囊浅淡香气的萦绕下,愈发心虚。

    他赶忙说:“没有,不可能,表兄知道我一直在家养病,怎么可能长途跋涉去那么远的地方呢。这辈子都没去过,此次和表兄前去,是我第一次呢。”

    “我只是想当然了,以为这种能让人拿到手的配方,应当是江南那一处人尽皆知的。”

    表兄无言听着,神色不改,只说:“确实如此。”

    随后拿走一块绿豆糕,继续看书去了。

    江元珩感叹:“大公子如此博学,行路还不忘读书,当真是吾辈楷模。”

    乌陵揣着手,低头不语。

    沈持意:“……”

    太子殿下被这一句随口的问题问得格外心虚,一直到了出发上马车,他都没敢再靠近楼轻霜,生怕对方看出自己哪儿不对劲来。

    可今日马车上没了楼轻霜,沈持意一个人坐着,又觉得有些无聊起来。

    不如指点指点云三的功夫打发时间。

    他说:“云三进来,大云二云小云你们离马车远一点,远到听不到马车里的声音为止。”

    可惜,太子殿下这边刚刚吩咐下去,后方楼大人便也喊停,拿出一本书,严厉道:“表弟,路途遥遥,不得荒废时间,该上课了。”

    周溢年挑眉,手中折扇一收。

    在楼大人拿着书下马车的一瞬间。

    周太医虽然平时不敢惹姓楼的,但又实在不想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他不知在模仿谁的语气,嗓音又冷又干,自言自语地低声说:“苍世子放荡不羁风流成性,本就不是稀奇事,与我何干?”

    楼轻霜:“……”——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紧挨 身侧的人曾是他的木郎。

    沈持意没想到这都能把楼先生招来。

    他也想快点到烟州, 把烟州的事情办好,因而这次启程他安分得很,就连无聊也只是喊暗卫进来聊天, 没做什么别的。

    楼轻霜连这都觉得他在浪费时间,不让他悠闲。

    小气。

    教一个迟早会退场的太子干什么呢?

    就算他这个太子最后真的继位成了皇帝,不也还是将来楼相手中的傀儡吗?

    甚至——楼轻霜觉得他是一个合适的傀儡的话,不仅不该教, 还应该想方设法让他就这么草包纨绔下去。

    君弱臣强, 君强……则臣弱。

    楼轻霜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难道是这一次办案的人马里,还是有太多人不是楼轻霜的自己人, 这人才不得已做戏做全套?

    也许只要让其他人以为他们在讲学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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