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为何总被蛇咬: 12、迷妹送花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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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惊雷扰了殷千寻的清梦。

    她翻了个身,悠悠转醒,侧躺望着窗外大亮的天光。

    雨淅淅沥沥仍没停。前一日头疼的感觉倒是好了不少。

    倏然,她这才忆起来了前一日朦胧睡去之前,仲堇似乎立在床尾说她要回莽原。

    说是,隔一日来一次……呵,这女人不嫌折腾。

    看来眼下自己又是一人了。

    她软绵绵地推开窗,望出去。却见有个小小人影打着伞站在花园里,手里提了个浇水壶。

    “你怎么没跟她走?”

    殷千寻心慵意懒倚在花园前的廊道阑干上。

    苗阿青抬起伞,绸巾面罩中露出怯生生一双眼,嗫嚅道:“阿堇姐姐让我留在这里……陪你。”

    她浑身上下裹得不见一块肉,许是记得昨日仲堇说这园里有蛇,担惊受怕地把自己保护起来了。

    怕,也仍要淋雨帮姐姐浇花,这孩子有点傻。

    殷千寻随手从廊沿携了把碎花油纸伞,踏上花园小径。

    “乖,好生帮姐姐打理着,”她抬手在苗阿青脑袋上轻抚了一把,温柔道,“理不好就把你埋了作肥料。”

    苗阿青惊得一瑟缩,水壶浇了满身。殷千寻勾着抹坏笑,袅袅娜娜走至庭院门口。

    深吸一口气,鲜润的雨雾盈满了胸腔。只要不去想某些人,日子是能过成美景良辰的。

    怀着这样的念头,殷千寻微笑着扔掉了门栓,拉开门。

    接着,便被门外竖着的硕大花圈,惊了个半死。

    花圈还热乎着,殷千寻的好心情飘去了阴间。

    她忿然作色,三两步过去将花圈踢飞。

    却不料花圈后面还弯了个人,正俯身虔诚祭奠,被陡然飞起的花圈压在了后面。

    殷千寻撑着伞走过去,睥睨而视:“就是你天天过来送花圈,咒老娘死?”

    看清了压在花圈下的女人,她微微一怔。“老娘”这个自称似乎唐突了。

    女人眼角纹路细密,看上去已年逾不惑。原本梳了个利落的百合髻,这下稍许凌乱浸在路面的积雨中。

    雨眯了眼,她缓缓睁开,抻平了眼尾的纹路,目光由懵懂转为惊惧。

    “殷千,千……千寻?”

    她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花圈,从地上挣扎着爬起,伸出两只泥泞的手,朝殷千寻晃悠而来。

    “千寻……你怎么,回来了?!”她已变作一脸的狂喜,似乎要扑上来了。

    “你转生再世了?”

    “你……”

    殷千寻被她逼得后撤,背挨上了湿淋淋的红墙。

    “等等。”

    她抬肘抵住了面前这个疯狂要贴上来的中年女子。

    “这位伯母,请你冷静……你谁?”

    女人一顿,两手拐了个弯指向了自己的脸:“我是秋荃啊,你不认得我了?”

    说着,她慢慢收回手,抚上自己的脸,神色忽而哀戚。

    “也是。二十年过去,你还是那样青葱,我已苍老了许多。”

    “秋,荃?”殷千寻半眯起眼,唇间咂摸着这两个字。渐渐地,恍惚记起来了。

    秋荃,眉宇之间,的确冒着当年那股子娇憨赤忱的傻气。

    如仲堇所说,送花圈的,兴许是前世仰慕过殷千寻的人——沈秋荃便是这么个女人。

    那年,顺着家里的安排,沈秋荃嫁了个财主。

    洞房花烛夜,望着胖胖的相公如狼似虎地朝自己扑来,厚重的绝望感逐渐吞没着她。

    倏然,烛光闪动,一道突如其来的森寒剑光过后,相公的脑袋与身子利落地分了家。

    鲜血如喷泉洒溅,溅进了眼眶。她揉搓着使劲睁开眼。

    一个女人悠悠旋着个峨眉刺,提了个血淋淋的包袱,及腰长发飘洒在身后,一跃消失于窗边。

    那绝世风华的姿貌自此刻在了沈秋荃心里。

    自此,她成了殷千寻的信徒。着迷于打探殷千寻的行程,悄悄地蹲守在现场,一睹她嗜血的风采。

    殷千寻有几次刺杀计划因着沈秋荃一时激动的呐喊而扑了空。她险些要把她连带杀掉,被仲堇拦了下来。

    一来二去,三人莫名其妙成了来往甚密的铁三角。

    雨愈下愈急,沈秋荃的发髻和衣衫全然湿透。殷千寻不得不领她进了庭院,划拉出一件干净的绸衫扔给她。

    苗阿青端来茶水。一壶茶过后,殷千寻知道了沈秋荃这些年来如何风雨无阻哭哭啼啼地为自己上香。

    殷千寻托着腮,把玩手里的茶盅,心里沉甸甸地五味杂陈,或许有一丝病态的快感,但更多的是无名的愧意。

    她幽幽感慨道:“原来被一个人念念不忘地记了这么些年,是这种感觉。”

    沈秋荃低头啄一口茶,抚着杯身轻声道:“想来想去,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原想为你报仇,杀了那狗贼……”

    听到这,殷千寻扑哧一下笑了:“你,为我报仇?秋荃,你连只鸡都不敢杀……”

    “为了你,我敢。”沈秋荃眼里闪过一抹杀意,信誓旦旦道。

    她这一番赤诚模样竟让殷千寻生出了些许感动,原来,是有人这样把她的生死放在心上的。

    转眼间,沈秋荃的目光又黯淡下去。

    “我是想杀了那狗贼来着。不过,我连那狗贼的家门还没进去,就被捏住颈子丢了出来。”

    殷千寻不在意地一笑,问:“狗贼叫什么来着?”

    “……燕子升。”沈秋荃有些吃惊,“千寻,你既已重生,又有前世记忆,没想过寻仇么?”

    “想,怎么没想?”殷千寻淡淡回忆道。

    “不过姓燕的似乎怕我变成厉鬼寻他的仇,早已举家搬迁,不知去了哪儿……姑奶奶懒得寻他,罢了。”

    其实,殷千寻只将话说了一半。

    修炼之初,半仙便告诫过她,若这一世破戒杀了人,蛇形毕露是早晚的事,兴许还要承受个没法儿再修炼成人的风险。

    所以,刺客这行当对她来说,当真是个一去不复返的梦了。

    然而细细想来,殷千寻察觉自己转世成蛇后,戾气小了不少。若放在前世,加害于她者,虽远必诛,万剐千刀。可如今,她竟没了那个追仇追到天涯海角去的劲头了。这一世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可算起来,她实实在在有个年近半百的灵魂,沉稳淡泊了不少……只要不牵扯仲堇那个女人。

    沈秋荃起身把门关上了,咔哒一声令殷千寻回神。

    “你若是想知道他去了哪儿,”她神神秘秘伏在桌上,“我有个小道消息。”

    “什么消息?”殷千寻意兴阑珊地问。

    “燕子升在莽原经营马场,专供战马。赶上这些年战乱频频,他家大业大,赚得盆满钵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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