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学来的冯山月: 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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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是他给冯山月帮腔,后面发现妹妹一个人的战斗力就顶两个他,为了不把袁驰惹哭引来祸患,他成了在中间打圆场的那个。

    于是冯山月和袁驰吵两句,又能在郑海阳的周旋之下玩一会儿,玩到两家大人要散场回家了,走之前才想起来互相放两句狠话,要是哪天忘记了,回去的路上还怪惦记的。

    三人一边吵一边玩,也有过不少忘记前仇旧怨、笑成一团的时候。

    直到六年级的某一天,冯山月叫住袁驰,要和他绝交。

    那天是学校的期末文艺汇演,冯山月担当合唱团的指挥,在台上大出风头,活动结束后她心情很好,甚至大发慈悲地决定在合照时拉袁驰一起。

    却听到有人议论:“袁驰说冯山月脾气坏人缘差,最讨厌的女生就是她。”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郑海阳转头就走,去隔壁班揪住袁驰的衣领,说我妹妹再怎么样,从没在背后说过你坏话,你有话就堂堂正正地当面说,少来阳奉阴违的那一套。

    那是袁驰第一次向冯山月低头道歉。

    彼时他已经戒掉了从父亲身上学来的粗口,连话也变少了,隐约能看出日后那副沉默寡言模样的影子。

    他想了半天,只吐出一句:“对不起,但我当时不是那个意思。”

    问他原话是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一遍遍重复“我没想和你绝交”。

    冯山月第一次如此轻松地在斗嘴中获胜,便决定宽宏大量一次。

    后来偶尔回想起他当时的样子,突然发现袁驰低头时可以看到他有很长的睫毛。

    第二次道歉在初三。

    上初中后,成绩排名不再像小学那样,随随便便就能凭借双百分考并列第一。

    每个年级的第一名往往只有一个,三个人进了同一所初中同一个班,冯山月和袁驰争第一的位置争了三年。

    冯山月的世界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更多变化。

    从前她对世界的认知总是朦胧的,人情世故的东西听不懂,也不屑听,随着进入青春期,像是从茧蛹里挣破了一个口子,外界的声音与景象清晰起来。

    比如家里的两个大人,外人面前怎么看都十分恩爱,私下里却仍在微妙地抗衡着。

    妈妈不喜欢去爸爸那边过年,她讨厌那群亲戚用忌惮的目光打量她。有时候亲戚们会对照冯山月和郑海阳的成绩单,无可奈何地叹气,妈妈总在这个时候故意揽住她,露出自豪的笑容,顺便斜一眼爸爸。

    爸爸会更偏心哥哥一些,尽管哥哥考不到妈妈要求的分数,爸爸也会给哥哥买新球鞋,再在妈妈生气时拿出给冯山月准备的新mp3,以此让妈妈消气。

    爸爸不爱她吗?妈妈不爱哥哥吗?

    也没有,只不过冯山月终于意识到,一碗水端平太难,谁都有自己偏爱的那一个,妈妈偏爱她,爸爸偏爱哥哥。

    就像上了初中,男生爱和男生玩,女生爱和女生玩。

    学校里,同学们开始按性别自动地分成两派,原本和她同仇敌忾的郑海阳开始和袁驰称兄道弟,冯山月不甘示弱,转头找班上女生做朋友。

    但是说来惭愧,她的性格的确算不上好,从小骑在哥哥头上作威作福惯了,再加上遗传冯燕芳那副霸道性格,和同学相处的时候难免会起摩擦。

    她当着对方的面不肯低头道歉,被朋友单方面绝交了才回去伤心。

    妈妈听完她倾诉,皱着眉想了想,说你不需要在这里交朋友,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进一中的尖子班,再考上好大学,去省会,甚至去首都,去那里结交和你相同水平的朋友。

    冯燕芳是从农村出来的,小时候去镇上读初中还要走山路,有时候放学晚,伴随她回家的只有山间升起的月亮。

    她在月光下走了三年,从农村里考出来,自己挣学费上高中,再到樟市上大专,在这里工作、成家。

    回顾过去,冯燕芳最遗憾的是当初没能考上大学,村镇的教育水平就那样,她也不是天才,只是个拼了命读书的普通人。

    可她的女儿不一样,冯山月从小就聪明,有着和她一样的好胜心,这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这个小地方,和一个她没那么爱的人凑合过日子,甚至逢年过节还要看夫家的脸色。

    于是,冯山月没从妈妈那里得到安慰,只看到她板着脸,说我给你和你哥报了补习班,多做几张卷子比这些无用的交际要强得多。

    她和郑海阳开始辗转在各科补习班之间,唯一全程同班的只有袁驰,毕竟两家关系好,会共享补课资源。

    兜兜转转,除了郑海阳,和她相识最久朋友还是袁驰。

    可冯山月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在他面前放肆了。

    造物主的手在青春期降临,短短几年,少男少女的身躯被飞快地拉长,改变形状。

    男生的喉结开始突出,硬硬的骨头撑起肩膀,说话的声音被砂纸摩擦过似的沙哑;女生的身体有了曲线,校服里面穿上内衣,每个月都有几天要拿着卫生巾去洗手间。

    连和自己的亲哥哥,在家里都有避嫌的时候。冯山月早上起来出房间时总被妈妈叮嘱要穿好衣服,不许只穿t恤和内裤乱跑,郑海阳也被爸爸教育,夏天回家不可以一进门就脱掉t恤打赤膊,男女有别。

    再见袁驰时,他因为变声期而沉默了许多,冯山月也在交友时吃过嘴快的亏,明争暗斗里不再有明争,两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不顾形象地厮打。

    最多是冯山月习惯性讥讽几句,而袁驰要么用眼神否定她的话,要么简短而不屑地“切”一声,自己走开。

    暗斗却还存在,甚至愈演愈烈。

    冯山月已经能看懂大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比如,爸爸和袁叔叔见面时总是搭着肩膀称兄道弟,回到家后,却状似无意地提醒冯山月,要考过老袁家的那个小子,给家里长脸。

    再比如,妈妈不喜欢她和哥哥收袁叔叔的名牌礼物,把东西拿回家的第一件事永远是计算要花多少钱去还人情。

    青春期是自尊心与虚荣心最膨胀的时候,少年人一无所有,吃穿都是父母给的,只有成绩是自己挣的,学校里的同学如果不讨论成绩,只剩下比较家境。

    袁驰家有钱,两家聚餐时,袁向东总是抢着买单,也不管这种行为会给冯山月父母带来心理负担。

    在学校里也能听到人谈论袁驰家境,说他家有两辆车,奔驰奥迪换着开,还说他手上那支电子表要一千多,是国外的最新款,樟市买不到,要找代购。

    冯山月在这方面逊一筹,心里憋着一口气,要在成绩上更胜他。

    初中三年,只计算大考,她比袁驰多拿了一次年级第一。

    原本可以是两次,但初二下学期的期末考时出现了意外。

    那天的最后一门英语开考前,冯山月在洗手间里听到隔壁有男生议论她。

    一个公鸭嗓笑得很难听,说冯山月是袁驰家的童养媳,从小就认识了,见过双方父母,他还在放学的时候见到冯山月单独上袁驰家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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