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瘦马: 14、巡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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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不器淡淡道:“道出于天,事在于人。若想掩盖什么,选对了人,自然事半功倍。只可惜,他们太高估自己、太低估朝廷。”

    “这是何意?”

    “内阁拟定的几位大臣接连出事,圣上干脆跳过阁臣,密见了几位亲王,叫他们各自推举人选。”

    话刚出口,仿佛平地一声雷,屋中霎时一静。

    众人皆知,自去岁废太子离世后,皇帝大病一场,而后便鲜少上朝,反倒将三个儿子召回京中,各自安排了差事,同内阁协理朝政。

    林锦程眼中闪过几分错愕,口比心快,“圣上这是疑心……”

    “君心难测。”沈不器轻轻打断他的话。

    林锦程当即反应过来,讪讪吞下了话,思忖片刻,又低声问道:“最后调任你过来,是六皇子的手笔?”

    “六皇子?”林承宗一愣,疑惑道,“那位早早出宫立府的景王殿下?你怎会与他扯上关系?”

    沈不器停顿片刻,垂眸道:“老师任翰林学士时,曾在文华殿为景王殿下做仕讲官。”

    林承宗怔住,喃喃道:“李昌唯……”

    “殿下对老师很是敬重,二人虽有身份之别,私下却以师生之礼相待,我与殿下,也算半个同窗。”

    沉吟半晌,林承宗重重搁下茶盏,神情凝重。

    “所以,是景王推举了你?”

    “十三省中有五省巡按空缺,每位亲王都写了六七人,我不过名列其中。”

    他说出另外几人名字,资历、官身都远高于他,无一例外。

    “呵。”林承宗冷哼一声,面色沉沉,“景王既然知道什么人合适,又为何将你的名字写了进去?”

    他轻描淡写道:“无论殿下写了谁,最后定夺的,都是皇上。”

    “别给我兜圈子!我只问你,景王为何要写你的名字!”

    林承宗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叱喝。

    沈不器抿抿唇,“因当初废太子之故,景王被圣上冷落多年,朝中并无可信可用之人。想来是念及多年情谊,景王对我又有几分赏识,才将我推举上去。”

    “若他当真赏识你、顾及与你的情谊,又怎会将你往火坑里推?”林承宗一语点破。

    沈不器沉默半晌,终于承认。

    “是景王前来与我商讨推举之人时,我毛遂自荐了一番。”

    屋中立时一静,而后只听一声脆响,林承宗竟砸了手边的茶盏,蹭地站起。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林承宗气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浙江这滩浑水,别人避之不及,你还敢主动往上凑!”

    沈不器垂首不语。

    见状,林锦程赶忙上前扶他坐下,劝道:“爹,朝廷调令下了、三郎都上任两月了,说这些也没用。”

    他一边为父亲顺气,一边朝沈不器使眼色,“三郎,你快说说,案子查得怎么样?可有难处?”

    沈不器静静答道:“说来不怕舅舅笑话,我上任的前半月天,大小官吏见了不少,却连案卷都没碰到。

    “衙门里吞吞吐吐,四处推脱。一问才知,新年时有顽童在臬台衙门外燃爆竹,天干物燥,火星点着了司房,多年来的案卷付之一炬,什么踪迹也没了。”

    此话一出,就连暴怒中的林承宗也不由得一愣。

    “这群天杀的忘八……”他冷笑一声,“顽童在衙门外放爆竹,这种鬼话也说得出口。”

    “好在此事干系重大,京中总有备份。”见舅舅情绪稍稳,沈不器暗中松了口气,“我托父亲去内库里走了走关系,誊抄了一份,五日前总算拿到了。”

    “如何?可有进展?”林锦程忙问。

    沈不器颔首,“若只看案卷中的证词与尸检,那便是天衣无缝。”

    他走到书案边,提笔在纸上写下“王”“陈”二字。

    “去岁八月十五那日,王攀应杭州巨贾陈茂良之邀,前去富春江上泛舟赏月。”

    他在两个字中间画了一笔。

    “陈茂良原是南京人士,在杭州发迹,平素往来江浙两省,做些漕运生意,是个善钻营的料子。此番邀约王攀,是为拿下浙江转运银矿的生意。”

    说话间,林家父子早已围到身边,听得入神。

    “那日船上同行的,除却王攀、陈茂良,还有一位瘦马,名唤窈儿。”

    沈不器笔尖轻移,写下一个“窈”字。

    “还在京中时,我向内监打听过,那王攀向来好美色,可因为身残,哪怕底下人献美,也自觉是旁人有意讥讽嘲笑,从无好脸色。

    “陈茂良兴许是明白此事,做足了姿态,将家中爱妾主动献出不说,还提议自己亲自划船,留二人……”

    他没再说下去,林锦程熟稔风月之事,啧啧两声,“这等腌臜性子都给摸清了,真不愧生意人。”

    沈不器颔首道:“而后便是三人泛舟江上,王攀兴尽醉酒,同那女子嬉闹中失足跌落江中。陈茂良跳江寻人不成,反倒也溺死江中。”

    林承宗皱眉,“那个瘦马呢?”

    “那女子一连目睹两条人命,自不敢声张,仓皇逃到岸上,在山中躲了数日。直到几日后被衙门官兵找到,道清当日来龙去脉,而后畏罪自尽,死在狱中。”

    “……这就结了?”林锦程迟疑道。

    “若只看呈到京中的案卷,这案子的确结了。”沈不器一顿,“好在机缘巧合下得知了几个消息,多少有些眉目。”

    其中涉及具体案情,他不便细说,只垂眸提笔,在那“窈”字上画了个圈。

    一时间,三人竟都无话,气氛凝重。

    沉默半晌,沈不器搁下笔,轻笑一声。

    “去岁我在平溪大闹一场,回京时,父亲也斥责我不该蹚浙江这滩浑水。”

    他脸上笑意盈盈,全然不见忧心或是惧色。

    “如今看来,父亲的话还是说早了。”他打趣道,“那时若还是浑水,眼下看来,只怕比墨汁还要黑了。”

    “还笑得出来。”林承宗叹口气,揉揉眉心,满脸烦躁,“王攀那厮,就是死了也不清静。

    听完外甥一番话,他再大的气也消了。林承宗深深叹了口气,露出疲态。

    “三郎,浙江,你真不该来。”

    他低声道,“浙江这地界,看着水秀山青、物阜民丰,可治下十一府、七十五县、数万官吏,背后势力之千丝万缕、盘根错节,绝非你所想的那般简单。”

    他盯着桌上一摞还未看完的拜贴,喃喃道,“行差踏错半步,便会被人掐住命脉,敲骨吸髓,万劫不复。”

    沈不器心中微动,抬眸,却见舅舅靠在椅背上,高大壮硕的身子微微佝偻着。这个向来威风凛凛的武将,如今竟显出几分老态。

    “三郎,舅舅在此地经营半生,处处小心、事事谨慎,今日也不过一个都指挥佥事。”

    他讽笑一声,“三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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