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丞相不对劲(女尊): 17、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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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云照鬼使神差地弯下了腰,摸了摸那双含泪的眼睛。

    末了,自己也觉得这样有点儿不对劲,于是讪讪收回手,努力拿出君王关心臣子应有的腔调,问:“太傅这是怎么了?”

    “臣……”

    他一开口,祁云照就大致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她不想听对方再搬出那套臣不敢臣失礼的三字经,左右看了看,便发现了问题所在。

    她让周围嘘寒问暖的侍卫不要上前,将秋凝雪按在原地,“别动,我给你解开。”

    “臣还是自己来吧……”

    祁云照笑着摸了摸他头顶上的发旋,“难怪宫里的老人,都说有发旋的人倔得很……我今日总算是明白了。”

    “好了,你别乱动。”祁云照毫无心理负担地胡扯:“我今日带的九环白玉蹀躞带,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给我留的遗物。太傅给我扯坏了,我要生气的。”

    怀里的人顿时安分下来,僵着身体没有再动,“臣谢陛下。”

    祁云照便弯下腰,认真地将缠绕在一起的头发和佩饰分开。

    他的头发倒是很柔软,摸上去的触感,就像绸缎一样顺滑——和他冷硬的性子一点儿也不符。

    年轻的天子既觉得新奇,又觉得有趣,恋恋不舍地摸了最后一把,才将刚刚拆下来的发带还给了秋凝雪。

    男人道一声谢,半跪在原地,重新将头发绑了起来。

    祁云照饶有趣味地站在旁边,等他绑好头发看过来,便理直气壮地开口,将刚刚没问出来的话题抛了出来:

    “我今日几次为太傅解围,太傅何以报我?”

    穿着黑色骑装的天子语气微微上扬,笑得很爽朗,眼角眉梢之间,无不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她单手负于身后,直直地看过来,明亮的眼睛里,好像盛满了细碎的阳光。

    秋凝雪总是因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蓬勃朝气而感到震撼。微微一愣后,才回过神来,有些无奈地将另一个膝盖也放下来了。

    她是坐拥四海的天子,而自己现在连朝堂上的事情都不怎么参与了,还能怎么回报她呢?

    “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不要跪,不要跪——”祁云照不悦皱眉,直接走过去将人拽起来,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太傅总是动辄如此大礼,难道是想让别人议论我不敬师长吗?”

    这话说重了。

    祁云照话刚出口,便知道他又要搬出那套请罪的说辞,更加烦闷地皱眉。

    “陛下威仪赫赫,臣常觉惶恐,方才不敢失礼,望乞恕罪。”

    ——她这辈子竟然还能从秋凝雪嘴里听到这样的阿谀之词。

    祁云照诧异地挑眉,在车辕前停住脚步,回身而望。

    即便是说这样阿谀奉承的话,秋丞相看上去依然是一身清正,没有什么谄媚之气。

    祁云照盯着那张脸看一会儿,终是没有再揪着刚刚的话题不放,失笑道:“我也还没想好要你做什么,太傅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秋丞相眼里浮现出一点很轻浅的笑意,缓缓开口:“陛下想知道什么?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祁云照引着他上了自己的马车,问:“太傅早知道我刚刚是在做戏吗?”

    秋凝雪摇摇头,“臣并不知道。”

    祁云照靠在车窗上,闻言奇怪地望过去,“你并没有做过逾越礼法之事,我却不分青红皂白,要降罪于你,你心里就没有怨言吗?为什么不解释呢?”

    这下感到奇怪的便变成秋凝雪了。他轻轻攥了攥自己的衣袖,似乎是在思索该怎么回答。

    因为刚刚那个小插曲,他没有再拿什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话来敷衍人,而是委婉道:“陛下心中自有主张,岂是臣能改变的呢?”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外如是。

    祁云照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一时也有些沉默。半晌,摸向了腰间那块玉佩,说:“你不曾向我开过口,怎知我不会改主意?”

    蹀躞是子虚乌有的故人遗物,但这块玉佩,却真真正正,是她的生父给她留下的东西。

    祁云照很珍惜地摸了摸上面的流云纹,才递给秋凝雪:“这块玉佩伴我多年,今日,我将它转赠给你。如果你以后再遇到类似情况,或者……”

    她说到此处,话音一滞,才接着说:“心有所求,都可以将这块玉佩拿出来。只要你不涉谋逆,我都恕你无罪。”

    秋凝雪双手接过,垂眸问:“不论什么情况?”

    祁云照瞥了他一眼,似有所觉。她毫不犹豫地点头,肯定道:“不论什么情况。”她按住秋凝雪的肩膀,说:“不必谢恩了,收好便是。”

    秋凝雪将那块玉佩握在手中,认真地开口:“是。”他出狱之后的种种待遇,用一句“宠命优渥”来形容,也不为过——天子这样过分地优待他,到底是为什么呢?

    即便是想展示对老臣的体恤,安抚人心,也不必做到这样……

    秋凝雪正低头沉思。旁边的天子便又开了口。她打开了车厢的窗户,淡笑着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景,欣然道:“我想到要太傅如何回报我了。”

    “我自幼长在宫中,对民间的风土人情知之甚少。今日正好赶上灵泽节,太傅带我四处走走?”

    秋凝雪很犹豫。一来,他不想顶着这副衣冠不整的样子出行;二来,即便有羽林随行,也难免有什么不测——从前先帝出行时,每每都是禁军开道,不留一个闲人。

    他从前谏过先帝铺张扰民,但现在想想:铺张些,也总比这样好。

    但他到底是没有扫兴,点头应是。

    祁云照莞尔:“既然是白龙鱼服,那我便不好称呼你为太傅了。太傅觉得呢?”

    秋凝雪:“陛下唤臣寒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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