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星疏: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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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下手串捻着,淡道:“你那药,如何算起效?”

    “你尽数用了?”

    翟离端盏抵唇,“放了几滴,混在酒里喂了她。”

    赵琛一皱眉,“为何不放全?张歇调了许久的方子,你不用足了如何起效?”

    他语气带着埋怨,颇为生气,附加一句,“她,可有有喜怒无常?”

    翟离想起影儿冲他跪下,含着他卖弄,他一笑:“倒是有。”

    赵琛推给他一盏茶,悠悠道:“你自己药没

    用全,这就不错了,等着看吧。”

    翟离搁盏一抖手串,“直说便是,给我这东西,又许我带着她入棺,你可没这般大方,要我作何?”

    赵琛面露狡猾的不解,“朕没那般多心眼,不是你求的吗?朕是看你可怜,念及你我二人的情谊,才给你这东西,才许你不要命。”

    他填了一盏茶后道:“不过能劝还是劝一句,你也别太疯,便是要与她互相残杀,也最好留住你自己的命。毕竟,你不死,才算对得起朕。”

    翟离一笑,有些无奈,“就算我不想死,她也不会留我多久。你都答应了不干预,此事,你就彻底丢开手。”

    翟离揉着手串,视线落在转动的茶汤上,不顾及赵琛有无话说,他再度轻声开口:“她能活多久?若我不再加药。”

    “一年没问题,两年过不去。”

    赵琛说完,眼中透出几丝凉意来,忍不住又抱怨几句影儿不懂事,让好好一个左相,抛下万民不顾,心思全给了她。

    他情真意切的拉长了语调,“于民,你是一代能臣,于君,你是一名肱骨,于朕,你是心机深重,难以让人喜欢,于情,你刚愎自用,不知分寸。”

    两人对视,殿里流转着意味不明的潮气,闷闷的,让人呼吸发紧,忍不住蹙眉。

    张歇被传来,对着翟离交代那犀盒里的药如何用,如何把握剂量。

    翟离只是淡淡看着,静静听着。

    赵琛撑着下颌观察翟离的神色,悠悠开口:“沉默不语,可是反悔了?你当初还劝朕这人间值得留恋,如何?要朕说你直接弄死隋影儿,做成人偶放在屋里,也算是陪你,你把心思放在治国上,也留个青名与后世,你道如何?”

    翟离轻轻瞥他一眼,对着张歇道:“你原说过,她的身子扛不住用药,这毒,会不会提前发作?”

    张歇拱手,恭敬答道:“此毒是慢毒,不会提前发作,若是左相想让夫人挺的长久些,为她补些倒也使得,毕竟,夫人身子确实是虚弱。”

    赵琛一声冷笑,“已经杀过一次了,何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犹犹豫豫,似个婆娘。”

    翟离听后不语,闭目深思。

    他进宫,不是因廖大夫的话,来为她取良药的,而是一己私欲,要她命的。

    深爱到残杀,他当真觉得此生可笑。

    小太监传话之声打断他的思索,屋里之人听完,是均挑了眉,心道算件好事。

    不过没人对其真的在意上心。

    翟离听完回话,看了一眼赵琛,淡淡一笑,留句交代,“此生我最无愧的人,便是你。我留着对你的这份坦荡,入棺入土,也算是不枉此生。”

    说完起身,看着赵琛,露出一抹肆意坦然的笑,转身离去。

    普天同庆一件事,徐婕妤有了身孕。

    心灰意冷一件事,她被赵琛以养身之名关着。

    徐婕妤半条命被赵琛折腾的悬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她红着眼尾,一颗心坠在地上,暗无天日,

    她时长觉得有窒息感笼罩着她,让她痛不欲生,几乎要疯了。

    她越来越能理解,为什么赵琛守不住的那个女人,会不顾一切自尽。

    她多想自戕,可嫔妃自戕是大罪,会连累九族,她还做不到弃家族于不顾。

    而她如今又有了身孕,日子是一眼看不到头,尤其是当她看见赵琛站在门边,冷冷看着她的时候。

    一滴泪不自控的滑下,她知道,她又要装成那个女人,当她的替身。

    愿不愿意,毫无意义。

    赵琛摊开未完成的画,让徐婕妤站在拢纱下,用纱遮面,对其作画。

    遮面,一如往常。

    赵琛点了墨开口:“最近瘦了些,这两日抓紧给朕补回来。”

    她瘦了,瘦的不像她。

    替身不像,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他冰冷的黑瞳里显出徐婕妤娇惨泛白的面色,他一皱眉:“把脸挡上。”

    一片纱遮住她的脸,也遮住她的心。

    赵琛被翟离弄的心烦意乱,他怎么可能真如翟离所愿,让他和隋影儿相互残杀。

    翟离是他心底的一条线,谁动谁死。

    可翟离心意已决,他也只能试,看看有无几率。

    翟离离宫时,还是去取了廖大夫写的那些药材,他眼底灰暗似朽木燃烬,又是一副让人看不透的样子。

    他清淡一笑,心道荒唐。

    一个人怎么会左右纠结到这步田地,一面疯癫一面良善。

    回府的路上他单手握拳抵在唇下,深深思索,久久难以抽离出复杂的心绪间。

    这一夜,他就坐在马车里,连府门也没进,有些希望影儿抓紧时间去布局,去谋划。

    又有些希望他亲手把药灌进她嘴里,让她陪他入棺,陪他永世。

    左右摇摆到心烦意乱。

    清晨露水滴落时,翟离掀开车帘,哑嗓吩咐:“牵马来。”

    马蹄声渐行渐远,只那犀盒与大包的药材,孤零零搁在车缘上。

    被连诀收入怀中,带进了府内。

    他一同带回的,自然还有翟离的交代。

    他推开曲水小院的房门,扫视一圈,对着水央吩咐,“今日不必拦夫人,也不必跟着,只要不出府,诸事依她。”

    在二楼立着的影儿,听了个模糊,她勾唇一笑,心道果然,翟离那么久没进宫,这番一去,必是被赵琛留下了。

    如此也好,她也能清静清静,好好算计算计。

    时不我待,影儿笑过便下了楼,对着水央道:“今日不必跟着我,我自己走走。”

    水央将餐盘放下,神色灰暗,“夫人……”

    影儿听她音色发闷带霜,她犹豫两吸,还是驻足,回身去看她,“如何?”

    水央挤着眉,抿着唇,眼底全是失望错信之神色,其意为何,影儿一目了然。

    “怪我狠心?”

    影儿轻看着她,回以冷笑,“单儿是你杀的,对吗?”

    说完影儿冷冰冰瞥她一眼,扭头便走。

    水央扬起脸,深深叹出一口气,暗道世事无常,她越发明晰过来,在隋影儿和翟离周围的人,也许,一个都活不了。

    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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