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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厌世攻救赎指南》 24-30(第12/16页)
叶桉伸手接住一片花瓣,火红的花瓣像一把长柄扇子。
去年这时候,他和桐月穿过花瓣雨,正要去为母亲制造惊喜,感谢她多年如一日的爱护。
叶桉收拢手掌望着凤凰木,拳头里花瓣卷曲,挤出凉凉的汁液沁入皮肤,凉到心头。
院长等在旁边,无声地注视他。
长大一岁个子抽条,外貌看似没有变化,细究哪里都变了,从里到外都失去了一些东西,再也不是那个无忧自信的少年。
他的眼神愈发清冷,身上的朝气悄然散去,好像一夜之间变成沉默的大人。
院长内心无比惆怅,甚至在地下城入口分别的时候,尝到了心碎的滋味。
他抱着叶桉,像怀抱一块化不开的冰。
那个会笑吟吟叫他“院长”的孩子,和他的家人一同死在了那天。
第29章 星风(十四) 第一次这样怀抱一个人……
“后来我去了地下城, 遇到一对很好的夫妻,”叶桉垂下眼眸,讲述从头到尾冷静自持, 像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回顾了一遍历史。
“他们, ”他放轻了音量,“很爱我。”
是爱吧,那些体贴入微的照顾, 责任之外的取舍, 时刻的关注,和培育员母亲一样温暖的手掌和眼神, 除了爱,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字词形容。
只是失去再得到, 总让人后知后觉。
地下城永远埋着他的一份遗憾——五年后,养父母因病相继离世。
身体原因无法生育, 具体是什么病症,地下城匮乏的资源, 根本无法确认, 一拖二拖, 便到了穷途末路。
莫叔跟他说, 地下城像这样无法确认病症而死去的人,不在少数。
整个过程并不算特别糟糕, 叶桉全心陪他们走完生命最后一段路, 合眼前该是满足的。善后的事不需要他操心,安抚陪伴亦不缺乏。
“其实莫叔、院长和老师, 都想照顾我,”叶桉淡淡道,“是我自己选择一个人生活, 都二十岁的人,应该独立的。”
归根结底是心底深处对亲缘关系产生了些微抵触,承担不起他们诚挚的厚爱,一个人就没什么好失去的。
人生不过是踩下一个又一个遗憾,频频回首向前,区别在于,有人能狠下心挥刀斩断,有人画地为牢弥足深陷。
索伦星地面的十年,叶桉很少回忆二十岁以前的事,因为家人和理想的存在,本该美好的少年时代,掺着血淋淋的玻璃渣子。
白雪如鸽,繁花似锦,最后残留一地尸体。
叶桉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被抹去的人会随着他的死亡,彻底湮灭在岁月长河。
园丁和她的五棵小树苗,南柯一梦罢了。
是少将的遭遇,拨动了那根相似的弦,也是近半年朝夕相处,他潜意识觉得,说给少将听,没关系。
叶桉的话一停,室内许久没有再出现声响。
即将竣工的机甲无人问津,机器手孤零零地悬空,散落的银白甲片,折射出一抹冷光,软乎乎的毛绒怪物垫,耷拉着触手,等待主人的宠幸。
叶桉沉淀了会心情,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大脑短暂放空,他抬眸看向对面的人。
视线交汇,黎诺下意识启唇,字到嘴边,却没能组成一句连贯的话发出来。
他忽然觉得以他的立场,不管表达同情还是安慰,似乎都显得高高在上,不痛不痒。
芯片材料是布兰恩家族的主要产业之一,黎诺又是联盟少将,他无疑该是芯片的拥趸。
战场,极地探索,很多次危急关头,是芯片及时调节身体极限,让他撑到支援的到来。显然他也是芯片的受益方。
那么当一个芯片的切实受害者,不掺杂任何情绪地袒露疮痍往事,他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给予安慰?
黎诺不禁反思,当年联盟做出对那十二个队员的掩盖决定,没有争取便轻易接受,仅以个人名义承诺补偿,事后因为种种事务缠身,没有及时体恤他们的家属,是否太过冷漠无情?
那毕竟是跟随他好几年的麾下。
就算个体必须屈从集体,难道就该漠视他们的痛苦吗?
那些失去挚爱的家属是否也和叶桉一样,曾经痛苦到无以为继。
这些年他竟一叶障目,始终以上位者的角度看待这件事。
自相识以来,黎诺心中揣着一份好奇,像叶桉这般聪明理智的人,怎么会在生与死的问题上走进死胡同,如今知晓了,能理解吗?
能,好像又不足够。
黎诺崇拜的大哥帕克里特,幼时便在他心里种下一个英雄梦。
大哥每次去培育院看望他,总会捎去金灿灿的奖章,稀奇的战利品,和惊险刺激的经历趣闻,如何击退侵略的外星异族,如何开拓环境恶劣的荒星,如何以一抵十救下挟持的人质。
黎诺视大哥为榜样,憧憬长大以后追求他的脚步保卫全人类,可惜他刚迈出第一步,大哥所乘坐的战舰被击毁发生爆炸,残骸被涡流气体卷入风暴,彻底消泯。
后来他走上大哥未完成的道路,经历过他讲述的一切,那些跌宕起伏的故事背后,每一件都少不了血与痛。
他被虫族的足镰差点开膛破肚;枪火洞穿他的腹部;横穿湿林,伤口被微生物感染,各种细虫在溃烂的血肉里产卵;被亲近之人背叛折辱……
黎诺倚仗军人信仰熬过濒死,磨练出非人的意志,而这份信仰来自他被家人塑造得坚不可摧的灵魂。
即使十五岁心智尚且不成熟,失去大哥痛苦万分,他还有父母,二哥,双生妹妹,还有深厚的底气。
哪怕现在只余他一个人,依然可以凭借底气、信仰继续活下去。
从小黎诺就知道自己身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父亲家族兴盛,母亲是联盟秘书长,算得上显赫。
故少时,乃至成年以后,母亲常教导他谦逊,为人要有最基本的同理心。
黎诺铭记于心,时刻警醒。可这刻他悲哀地发现,即使自己和叶桉拥有相似的经历,仍旧无法完全理解对方。
底气深厚决定了他们对待同一件事心态的差异。
他站在前头,告诉叶桉前路光明璀璨,会不会显得轻飘飘?
在叶桉望过来的分秒里,黎诺脑海里闪过无数纷杂的思绪,最后通通隐去,唯眼前的人越来越明晰。
叶桉身上萦绕的雾终于被他拨开,里面是个精致华美的人偶,千疮百孔,四处漏着风。
偏偏此人还在说:“其实不是完全一个人,院长和老师得空就会来看我,”
叶桉喉结滚了滚,“十多年过去,早就没什么事,不然我也离不开培育院。”
所以请不要同情我,不要把我放在弱者的位置去俯视,怜悯。
少将那双浅绿色瞳孔变得幽深复杂,情绪厚重得令他无力招架。
他忍不住会想起栎青把他和桐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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