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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樱笋时》 160-168(第21/23页)
她睫毛上,她根本看不清前路,只顾着说话:“你还好吗……咳咳,你稍微回应我一下,让我心里有个底就好。你知道,我很怕……”
贴着她脖颈的青年,脸颊轻轻蹭了一下。
这让姚宝樱有热泪盈眶感。
何况,张文澜虚弱地伸了手,艰难地朝某个方向指了一下。姚宝樱立时醒悟,这应该是逃出去的正确方位。
她有体力,他有脑子,他们什么不可以战胜?
张文澜昏昏沉沉地伏在少女背上。
这像人生最后时段的回光返照,但他必须要撑住这口气,起码要把姚宝樱送出去。她一直试图和他说话,但他眼前时昏时明,心肺气力无存,全身又都在痛。
他其实已经听不到姚宝樱在和他说什么,因为他眼睛能看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重重幻影。
他看到五岁的张二郎病得气息奄奄,三日不进食,兄弟们还在窗外喊着谋杀他;这重幻影,被姚宝樱一脚踏过。
他看到七岁的张二郎坐在野外土坑中,雨水漫上他的口鼻,他将在这里窒息;土坑上方扔下一叠绳子,姚宝樱朝他探头。
他看到十四岁的张二郎坑害鸣呶,被墙头砸下来的砖头砸晕;有少女把他从转头下挖出来,只有姚宝樱。
他看到病好后的张二郎跟在张漠、李元微身后,想跟着两位兄长离开张家,闯荡江湖;姚宝樱在客栈中照顾生病的他。
他看到啊——
十九岁的张二郎在山间强盗窝中,默不作声,冷情冷心,姚宝樱提着大刀就站在篝火前,洋洋得意地朝他伸手,说要保护他,护送他。
“我们说好了的嘛。”少女眉眼弯弯,“说好了的话,就不要反悔嘛。”
少女又探头看他,眼圈通红,在幻象中问他:“阿澜,你反悔了吗?”
伏在少女背上的张文澜,看着重重幻象化为妖魔包裹他们。他闻到姚宝樱身上的气息,感受到她吃力的喘息、汗水与血水与他的混在一起。
张文澜喃声:“你独独爱我吗?”
——明明丢下我,你会活得更容易。但你独独爱我吗?
姚宝樱脚下趔趄,她抬头,看到数不清的楼阁的影子,在火焰中坍塌。
她想张文澜已经意识不清了,不然他不会说这种他明知道答案的话。张二郎的执念,真的、真的……
背上的青年看着幻象,有点儿清醒了。
他搭在她肩头的手臂松垮垮地向下垂,他沾灰的睫毛蹭着她的颈,漂亮的眼睛闭上了:“……你忍一忍……一个人……”
“我不忍!凭什么总叫我忍!”姚宝樱大骂,眼圈通红,“你凭什么总是想要什么,就从我这里索要什么。你怎么那么心安理得?你说你对我好,疼爱我,但你最近总在欺负我,你没有发现吗?”
她被呛得咳嗽。
她步伐越来越沉。
她还要背着他躲过山石、长匾、树木。
姚宝樱厉声:“我不要忍!要忍就你忍!你给我忍下去,给我扛下去!你还说对我好,你对我好过几天?”
背上的青年似哽咽,又似笑。
水落在她颊上。
她不知道是血,还是泪。
她听到他很轻的、呓语一样的声音:“樱桃……”
“闭嘴,你给我节省体力!”姚宝樱冷脸,“王八蛋张文澜,混蛋张二郎,讨厌鬼张大人,死人脸张二哥,还有最最烦人的阿澜公子——你不就是想死,不就是想我永远记住你,你却永远不相信我的爱,你做梦吧!我诅咒你长命百岁,诅咒你和我白头偕老,一起牙齿掉光光。你看着吧,我不会变心,你也不会变心。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生死都要在一起……”
张文澜想笑,眼圈更红。
他早就相信她的爱了,如今反而是她在患得患失。
但他也错了。
他一直觉得“死生与共,之死靡它”是何其雄伟的一件事,是他追求的情爱最终境界。事到临头他才明白,他更想和樱桃一起活着。
张文澜虚弱:“樱桃……”
姚宝樱急了:“你闭嘴!”
“我不闭,”背上的青年像在笑,又像在吐血,一大片水贴着姚宝樱的脸,姚宝樱不敢去看,“我在给你指一条逃生明路……你再这么乱走下去,我们根本出不去。”
这么大的火,哪里火小,就往哪里走,这不是常识吗?这还能有明路?
姚宝樱振奋起来:他肯求生就好。她相信他的脑子!
“圣女府偏北的几个院子相连,有一大片湖,”他恍恍惚惚,“这处府邸烧了又烧,只有湖泊未死。我幼年时,曾在湖下挖过一个通道,通往城外……”
姚宝樱大喜,又大忧。
她权衡一下他的身体状况:“但是你……”
不管了!唯一的生路,自然有道理!
姚宝樱:“我们走!”——
“九十时,日告耽瘁月告衰,形体虽是志意非……”
云州圣女府融于火海时,北周军马与霍丘兵马战于大街小巷。百姓们在百戏团的带领下四处排查炸药火石,诡异的《百年歌》歌声不止,这一切,都因长青开了城门,邀人入城。
云野和长青当面,战到一处。
“咣——”二人的武器在夜空中溅出火星,双方各自被逼退数步。
云野握刀的虎口被震得发麻,他抬头,看到长青提着刀再次行来。这位“十二夜”中排行第九的真名“萧林”的男子,一生擅刀,又有“子夜刀”传授的半部刀法在身,云野少不得避其锋芒,在地上翻滚数圈来躲。
长青再袭。
“砰——”云野的兵刃自下而上,撩起时擦过长青的胸口。
近身相博,四目相对,火星迸溅。
云野咬牙切齿:“为什么?!我带你回来,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这样背叛自己人?”
“我没有自己人,”长青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眸漆黑,到这时候,云野意识到,他确实很少在长青的眼中看到情绪。在常年的卧底生涯中,长青早已没有情绪了,“我没有自己人,没有能信任的人,没有故乡,没有亲友。我如今行事皆凭万事最好的发展方向。”
云野:“开什么玩笑?!你难道不是和张二郎联手了?”
“我是和张二郎联手,但与你、玉霜夫人的联手,有异曲同工之妙。二郎并不信我,我也不信他,”长青漠声,再劈一刀,“一切皆是最好的选择。今夜若我赢,霍丘会有更好的未来。若我输,玉霜夫人会
毁了霍丘。你身为霍丘国的大于越,即使为了这个国家,你也应向我投降。”
云野被逼退数步。
但不是因长青的武力,而是因长青的话。
他震惊又茫然地看着弟弟幽黑的眼睛。
长青一字一句:“霍丘王可以死,玉霜也可以死,而为了霍丘长存,你今夜当死于我刀下,当让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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