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笋时: 1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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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人吵得额上青筋

    直颤。

    他靠在角落中,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铁链——

    “所以,这到底是哪里呢?”

    “这是黄金林,”旁边一个郎君冷声,“女子为怨女,男子为怨子。我们都被关在一个大院中,男女分开。定时有人来送吃的喝的,也定时有人来挑选人头,选怨子怨女去成亲。”

    那郎君语气难掩嫉妒:“选去成亲的人,就可以不在这鬼地方待着了!本来该到我了,按顺序我就可以出去了。但是你一进来,他们肯定选你啊……凭什么!”

    张文澜抬起眼皮。

    他看到一个面色铁青的男子指着自己叽里咕噜说些废话。

    细看之下,这男子五官端正,若在外头,必也有小女孩儿欢喜。不过沦落这种地方,气怒怨愤让人面孔扭曲。这个人面色因怨气而狰狞,倒真像一个鬼。

    张二眼皮微动:这就是怨子吗?

    听他们的意思,这里是把活人变成一个鬼,却是去成亲?怎么这么大材小用呢?

    若是他来,他必然搞一件大事……

    张文澜撑着墙站起,刷地拉开他面前那重帷帐。一下子,外头金翠辉煌的光影皆如眼中——

    雕梁画栋,金光浮玉,纸醉金迷。他们所关之地院中的砖,用翡翠铺就。

    此地一片漆黑,像是地下建筑。但四处灯火明耀,宛如白昼。站在窗前,现在那戏曲声抑扬顿挫,婉转间听得更为清晰。

    依然是《钱塘怨》那出戏。

    张文澜凝望着外面富贵景象,心中戏谑:李元微这个皇帝当的,算什么呢?

    汴京重建后修复的皇宫,还没有这一个“黄金林”看起来夺目。

    这真有意思。北周皇帝在宫中殚精竭虑省吃俭用,北周治下有如此华贵之地藏在地下,不知皇帝作何感受。

    唔,对了,这里用黄金……也犯了忌讳。不过山高皇帝远,皇帝如今忙着和霍丘打仗,只要余杭不闹出大事,汴京是不会管这里的。

    张文澜手扣着窗木,思索事情。

    一屋子人拉着帷帐躲在黑暗中自怨自艾,如今他们看到院中堂皇明耀的景象,只满心惊恐愤怒。

    而再看一眼张文澜,眉目凌寒,金质玉相。一个囚徒,却表现得如上位者一般。

    先前那冲着他吼叫嫉妒的男子忍不住自后冲上,想给这个新来的一点教训。

    张文澜感到身后风声。

    他在宝樱面前没有还手之力,是因为姚宝樱的武功确实很高,他实在打不过。但是普通人……张文澜要回手时,头微微一痛,身子趔趄一下。

    他的病还没有完全好。

    他在一瞬间改了主意。

    张牙舞爪的郎君扑上前的时候,张文澜拇指上的玉扳指射出一针,那人噗通到底,瞬间没了声息。

    这番变动,让屋中或悲哀或愤怒的人,全都站了起来。

    有人大着胆子去摸那人呼吸:“没、没气了……他杀人了!”

    “慌什么,”张文澜淡声,“落到这里的人,真觉得自己有机会逃出去吗?早死晚死都一样,死在谁手里都一样。”

    他玩味地看着这一屋子人:“难道你们不是这么想的吗?难道你们不是想给我下马威吗?”

    一屋子人:“……”

    张文澜是汴京的礼部侍郎,知开封府,兼一连串职务。

    无论他在姚宝樱面前如何温顺,他对外都强势非常。无论他在宝樱面前如何遮掩锋芒,他对待职务都绝对理性、高效冰冷。

    在这个陌生之地,张文澜头昏脑涨周身无力,只好拉张椅子坐下,看在外人眼中,这人何其傲慢。

    傲慢的张文澜撩起眼睛,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锁定他们中最镇定的人:“你来告诉我,这里的事情。”

    张文澜轻声:“若是你们听我的,我可以救你们出去;若你们不听我的,我现在便可以先杀光你们,省得你们拖我后腿。”

    他微笑:“你们说成了怨子就可以成亲,可以出去。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这个时节来余杭的外地人,三年间,没有一人走出去。自十三年前乐氏一族灭门,到三年前才开始死外地人……这其中必有缘由。”

    他的笑,在人看来,和那些戴着鬼面具来挑选怨子的人,也不差什么了。

    有人打个哆嗦:“你、你怎会这般清楚?莫非你是官府来救我们的?”

    “不好说,”张文澜偏头,“我的立场随时可以变,我更好奇你们的事。你们说隔壁关着女子,是要当怨女的……怨子和怨女,竟然是两个人?”

    戏文中总唱怨子怨女,张文澜理解的是一个鬼仙或男或女,没想到却是两人。

    鬼怪也要分男女?

    古怪之处必有缘由。

    怨女啊……

    张文澜的目光穿过窗棂,望向隔壁院落。

    他抚摸着自己脸,心想自己易容多日,真的被人注意到了。不知把他弄到这里的人,是希望他死在这里,还是借他的手杀别人。

    幸好宝樱不在。

    她怕极了鬼怪,落难者是他,比她要好很多。

    但是他的樱桃又十分正义,必为了找他而涉险。这般一想,张文澜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涩,还涌上一层焦虑——

    汤村镇中,姚宝樱被容暮带去租赁的院落。

    深更半夜,一灯相伴,身畔人是熟识人,这让姚宝樱在一日奔波后,松懈下来。

    她喝完姜汤,卧在床头恹恹道:“所以说,汤村镇的前身,是乐氏的庄园?乐氏人死没了,仆役们四分五裂。活的人不多,但也有老人留在这里。”

    “这里自然要留人,”容暮温声,“这里是最大盐场,晒盐是需要人手的。官府原本是不愿意把活计分给村民的,只是因为官府近些年死了许多人,老人传说这里不干净,怨子怨女索命,官府才雇佣村子的人晒盐。”

    容暮将浩瀚如山的一堆册子,堆在案上。

    他:“在三年之前,这里不死外地人。三年前开始,才死外地人,但官府同样死人。这是这些年余杭的人口簿。我看不见,只能劳烦师妹了。”

    姚宝樱仰望堆积如山的厚厚书册,面如土色:“这、这么多书要查……你怎么弄来的啊?”

    他笑而不语。

    容暮自然有自己的手段,姚宝樱也不多问了,只是:“……咱们兄妹俩,真是难兄难妹。”

    她心酸地打开册子,打起精神查看人名,又目光古怪地偷看容师兄。

    据师兄说,鸣呶公主也失踪一整日了。容师兄真是好本事,这就从官府开始调查了。

    姚宝樱问:“鸣呶是如何不见的?”

    容暮沉默,摇头。

    他轻声:“怪我看不见……”

    少年公主觉得村中人穷苦,去照看村中人。这并不是第一次,但是这一次,鸣呶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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