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笋时: 4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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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静了,又一下子瞠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他。

    他已经烧得神色昏昏,却在她的凝视下,赧然一笑:“这几日挖地道时,我和当地人聊过。我把路背了下来……”

    他目光闪烁,睫毛飞颤:“并不是我不早说,而是我生病了,有些忘了……”

    “天啊,”姚宝樱压根不计较他的隐瞒,扑过来就抱住他,柔软的呼吸清甜无比。她贴着他脸颊,少年脸上温度更热了,耳朵嗡嗡。只见她忽然低头,捧住他的脸,到底厚脸皮地蹭了他一下,笑弯着眼睛,“张二哥,你真是太聪明了。”

    她开心:“我原本觉得我们走到汴京会很难,但现在有你的好脑子,再加上我的武力,我觉得我们……不可战胜!”

    她搀扶着他起身,殷勤地要去找路。但他好像忽然注意到男女之别,性子拧起来,不要她扶。

    他不知是烧晕了,还是只是在孔雀开屏。

    红日一点点跃至中天,二人走在漫天芦花中,苇草淹没他们。

    袍袖被风鼓起来时,二郎已经烧得像块炭了,难免走路飘飘然,像醉态。他乌发披散,双颊染霞,脊背宽阔而腰肢细窄,眉目风流而神态安然。

    他走在漫空芦花中,衣飞人飘,吟着姚宝樱完全听不懂的诗:

    “名都多妖女,

    京洛出少年。

    宝剑值千金,

    被服丽且鲜。”

    这一刻站在地平线边的少年郎,似鬼似妖,非鬼非妖。

    他陡一回头,正看到芦花沾上她睫毛。芦花后,少女一双尾弧圆润的眼睛瞠大,清亮至

    极,宛如星子湖。星子湖中好像只映着他一个,只有他一个。

    宝樱支吾:“我听不懂你在念什么。”

    他妖异的脸上便浮了笑,眼睫慢吞吞地扬起,狭长的眼眸总是荡着一腔狡黠。他语气轻若烟雾,飘飘摇摇:“那你就去查呀。”

    ——去了解我,认识我,步入我的陷阱啊。

    宝樱感觉自己在被诱拐,好奇怪:“我们整个山,都没有你这样、这样……”

    她形容不出来,他则站在飞舞的芦花中,待她走近。衣袖摩擦间,难免碰触到她的手指。

    相依为命的时候,肢体接触并非稀少。但没有一刻,这么牵动他的心魂。

    他看着她,突然哑声:“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走呢?”

    她很不解他的问题:“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去汴京吗?难道你打算赖掉我的佣金?不可以哦,张二哥。我这个人很难对付的……你若是赖账,我一定天南海北地追杀你。”

    少年张文澜低着头,悄然翘唇。

    他又转过脸,凝视她的脸颊。

    在此之前,他眼中的姚宝樱,不过白净些,能打些,是个女的。

    此时开始,他觉得她清丽灵动,即使不是世间绝色女子,也容易让旁人觊觎。

    原来他和世间庸俗的看客一样,并不只有狼心狗肺,他也会对救命之恩铭记心间。

    只要——

    张文澜静声:“你永远不抛弃我吗?”

    姚宝樱:“奇怪,我为什么要抛弃你?”

    张文澜:“即使到了汴京,也不抛弃我吗?”

    姚宝樱:“到了汴京,我们的约定不就结束了吗?”

    张文澜:“那便永远不要到汴京好了。”

    她被他吓一跳,侧过脸来看他是不是烧得神志不清了。

    她看到他在低笑,少年低笑的神采静美,她实在有些喜欢看。

    因为这份好色,她与他说话的语气更加柔婉,满是耐心:“必然要到汴京啊,不然我们一路吃的苦,不就白吃了吗?”

    张文澜轻轻哂一下。

    他缓声:“你说得对。”

    黎明下,他站在山间,衣摆飞扬发丝拂面,身骨如抽条春柳般快速舒展,几分秀色被眉眼间的凌厉所夺。

    面上少年气一点点消失,青年张二的鼻梁挺拔唇瓣嫣红,身上粗服化为绯红公服。他秀拔如鹤,直脚硬幞头上的乌翅如尺,他站在芦花飞尽后的山垭口,回头一寸寸丈量凡尘一切。

    天亮时,一半光从天上照下;一半暗牵引着他,将他藏在芦苇后。

    这个身着官服的张文澜,回头静看自己的年少岁月,朝那个身后的少女伸出手——“那就爱上我,永不抛弃我。”

    第42章 暗里叫人骨髓枯3

    你若爱山,我便做巍峨峻山。

    你若好水,我亦有水的风采。

    你若觉得张漠千好万好,我舍掉张文澜的皮色骨肉,躲入张漠的魂魄后,亦无不可。

    怕就怕在,你爱山又好水,赏月却捞日,博爱亦薄情。

    你上一刻与我玩闹,下一刻弃我去寻张漠;你在张漠面前失神,但相依逃亡时你又为别的人别的事抛下了张漠。

    姚宝樱……这样的话,你让我怎么办?

    我怎么选?!——

    “滴答。”

    张文澜睁开了眼。

    长睫覆眼睑,一片葳蕤的扇形阴影下,他与姚宝樱俯下来的漆黑眼珠子对上。

    他看到这双眼睛的同时,发现她衣衫微乱,而自己的大腿又疼得抽搐。

    下雨了。

    或者天阴了。

    不然腿不至于这么疼,撕心裂肺一样,让他一睁开眼,便肌肉绷直,冷气一个劲窜去骨缝里。

    然后,他怔怔然,才意识到自己适才做了一场混沌的梦。梦醒了,面前的女孩儿不再是十五岁的姚宝樱,而是十八岁的姚宝樱。

    大约他昏睡期间,她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他很久。

    他一睁开眼,她眼中便浮起喜色,嘴甜得很:“你终于醒了啊,太好了。”

    张文澜面无波澜:那我是因为什么而昏睡的呢?

    他又盯着她的眉眼,嘲弄地想:你现在又抛下大郎,来顾我了吗?被你抛下的人,你就忘记了吗?

    姚宝樱看他脸色不好,以为他又要病了,不觉叹口气:“张大人呀张大人,你这碰个风吹草动就必倒的身子骨,让我怎么说你比较好?看,你不又得麻烦我了。”

    张文澜心想:那又怎样,死不了人。

    张漠都快病死了,我这算什么?

    何况……我现在腿更疼,疼得我恨不得再次晕过去。但我又不想晕……我看到你这张脸,满腔怨恨涌上心头,真想……杀了你啊。

    若是杀了你,我便不用受这份苦,诸事便变得简单很多。

    张文澜垂下眼睑。

    姚宝樱观察他。

    她从街头的打斗中带走他,不知此时的张家情形有没有稳定下来,所以她也不敢带他回张家。暂时,他就先跟着她混吧。

    而且,她有点、有点……唔,他不是说动手就给钱吗?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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