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台不见月: 14、吾有一曲(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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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秋雨一场寒,数日的小雨不停歇,到了中秋之日,齐州竟已生出深秋的萧瑟之感。

    唐存礼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仰头瞧了眼头顶圆月,细算时辰,往长街尽头望了望。

    雨后的青石路面还有些湿漉,月光洒下,将清浅的水洼映得银白。

    远处马蹄声响,踏碎水中月色。

    唐存礼瞧见马车上的明黄灯笼,展露出一抹笑来。

    马车路过他时,缓缓停下,车前小厮掀开门帘,向车中低语。

    稍许,刘洵轻轻卷起窗帘,向外微微探首,笑道:“唐管家?您为何在此?”

    “刘大人安。”唐存礼颔首,“中秋月圆,主家托在下送些接风酒到新任刺史府上。”

    “哦?”刘洵歪首,左右望了眼,“那您的车驾呢?”

    “回大人,马儿病了,正着人寻新的呢。”

    “嗯……”刘洵点头,若有所思,“既然如此,你便同我一道吧,高府离这可不近呢,秋寒露重的,别着了凉。”

    唐存礼接过下人手中的酒壶,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厮低头替唐存礼掀开车帘,唐存礼猫腰钻入车内。

    刘洵颇为亲和地替他接过酒壶:“你家老太爷一切可好啊?”

    虽说方至中秋,可刘洵车架内已生了暖炉,一时温暖如春。

    “老爷无忧,只是贺氏近来不大好过。”

    唐存礼坐稳在铺了羊绒的软面车座上,车夫轻轻一抖缰绳,马车便平稳行驶起来。

    “哦?”刘洵面露关切之色,“为何不好过?可是因为景阳一案?”

    唐存礼面色忧愁:“景阳一案固然棘手,可到底只是二房一脉的家事,危及不了贺氏。”

    “是为着陀罗散?”刘洵心下了然,不甚在意,把玩着手上的玉珠串子,“这更是不必忧心,齐州官员,一体同心,谁敢说和这些东西没些关联?都是一条船上的,说什么也不会任由贺氏这个掌舵的落难了。”

    唐存礼却只是叹息:“二房那道密令丢了。”

    刘洵盘着串的手一顿,转而看向唐存礼,眯起眼:“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丢?”

    “说是家贼。”唐存礼摇头,“这几日已派人去了霖都告知,有二位侯爷在,东西应是进不了京。怕只怕,那人是先我们一步到京。又或是陛下……”

    说到这里,唐存礼不安起来。

    七年前明氏的惨案在天下世族的心头都敲了个警钟,人人谨小慎微,惟恐步了明氏后尘。

    刘洵眉头紧锁,但还是出言安慰:“陛下对贺氏还是在意的,不然也不会纵容我来当这个钦差。说来,送往霖都的两封信,其中有什么,你们知道吗?”

    唐存礼抬头,显然有些茫然。

    刘洵抿了抿唇,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页来:“这是送到中书省的,这页纸被林相扣下了,但门下那封……被谭屹送进宫了。”

    纸页入手,唐存礼借着微弱的灯光展开来看。

    待其上墨字朱批落入眼中时,他的手颤抖起来:“此人……此人其心可诛啊!”

    刘洵叹息,揉了揉额心:“送入宫中的那封信,贴了片瑞龙脑。”

    “瑞龙脑?”唐存礼面露疑惑,“是贺坤的?他藏这个做什么?”

    刘洵摇头,仰靠在车壁:“你们贺氏啊,迟早被这二房给害了……当断则断吧。”

    唐存礼静坐无言,时至今日,他才觉得,有一张大网向贺氏压来,背后之人针对的也许并不是贺玄义、贺坤,而是整个贺氏。

    ……

    明月高悬无声,普照万里山河。

    远在千里之外,霖都,玄重宫城。

    上清殿外锣鼓声零落,水袖高扬,再落下,收回花旦怀中。

    莲步轻移,芳鱼儿嗓音清丽,眉眼婉转。

    王宫权贵高坐席上,沉醉戏中。

    主位之上,天子神色倦怠,单手支额角,静眼瞧着下边人觥筹交错。

    一旁的御前宦官叶康手提银针,将菜品仔仔细细地验完毒后,执起辟毒筷,开始为周桓布菜。

    虽说身边皇帝始终恹恹的,但叶康跟在他身边十五年,察觉到此刻他的心情不错。

    远处芳鱼儿嗓音悦耳,叶康听不明白这些咿咿呀呀的唱词,但能看出,周桓对这出新戏颇为满意。

    一旁的太子周蒙支着脑袋,靠着二公主周珑睡得香甜。

    周桓目光扫到自己的一双儿女,显然颇为嫌弃:“没个样子。”

    贵妃沈莲菩低头含笑:“太子还小,能撑到这会不容易了。”

    周桓无奈地笑笑,侧首对叶康道:“让人把他带后殿去睡,别把他妹妹压坏了。”

    叶康点头,着人去抱起周蒙。

    可周蒙去了后殿没多久,周珑便起身跟着跑去后殿了。

    周桓一声笑,摇头道:“他俩倒是打的个好配合。”

    沈莲菩一笑莞尔:“知子莫若父,还不是得陛下宠他们。”

    周桓眉眼笑意愈浓:“我宠的?你这个当母妃的功劳也不小。”

    叶康静立一旁,静默不言,只希望陛下时时都能像今日这般愉悦,身子也能快些好起来。

    殿外,红台跳上一名二花脸,鼓点音律变化,叶康也能听出剧情出了转折。

    只见那净角做道士模样,手执木剑指向护着芳鱼儿扮作狼仙的武生,开口唱词如九天擂鼓,叶康却变了脸色。

    “残狼幼缺口难言,一朝得幸冲金殿。

    脚踏玉阶吠月明,拂尘抬手欲登天。

    文不成、武不就,披上袈裟也禽兽。

    仙君不收佛不渡,兽性难消莫成仙。”

    须臾间,被奉作真仙的狼仙被打回原形,伏地哭嚎,与芳鱼儿做生离死别。

    鼓点密集,将故事推到高峰,王公贵族们都被吸引了视线,可叶康却看向了周桓。

    在座无人知晓,周桓幼时是口吃,为顾全皇室颜面,先太妃将其藏于宫中,只说是有喉疾,不可开口。

    生母低微,皇子残缺,在宫中这样的地方,自是过的不会太好。

    若非是当年明氏女治好他的病,又借天下宴“十年不语,一鸣惊人”,周桓怕是到死都没机会看到先皇。

    叶康低头压住自己发颤的手。

    事到如今,知道周桓幼时口吃的人都死光了,就连他也是从师父那听来的。

    到底是谁胆大包天?

    “口难言”、“吠月明”、“仙君不收佛不度”……

    谁不知道当今陛下重佛信道?这就差没踩在周桓脸上骂了。

    须臾之间,叶康已经汗如雨下。

    鼓点落下,戏子退场。

    一场大戏缓缓落幕。

    天子未语,殿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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