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政变生存指南: 220-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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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们里通突厥的证据,才贸然出手,或许有失察之嫌,但绝无杀良冒功、滥杀无辜的罪过。公子……您看?”

    洛北已经猜到他是给王君?来说情的,闻言面色不变,只把目光投向郭知运脸上。

    郭知运被他那双金棕色的眼眸一扫,声势又弱了三分:

    “我何尝不知道他在避重就轻,只是……虽说吐蕃、突厥均与朝廷议和会盟,可强敌不去,凉州还是地处两蕃之间的要地。王君?纵有千般不是,他作战还是有功的。”

    “所以你的想法是?”洛北温声问。

    他难得用这样温和冰冷的语气说话,冷得郭知运心头一紧:

    “我……我想,让他以白衣军将身份,将功折罪……”

    洛北放下茶盏时青瓷与木案相击,发出清越的脆响。他垂眸望着茶汤里漂浮的嫩芽,烛火在瞳仁深处投下跳动的金斑:

    “前一夜,我在自己借宿的小部族中看过他造出的尸骨大坑,那里血迹斑斑,妇孺颅骨尚未闭合的骨缝做不得假。你当真要拿或许失察四字,替这等杀良冒功的畜生开脱?"

    郭知运肩头微颤,窗外掠过一阵朔风,卷得檐下铁马叮当乱撞,恰似他此刻摇摇欲坠的良心。

    "公子明鉴。"他忽然起身长揖到地,"凉州四战之地,朝廷又一直在边境用兵,若此刻严惩边将,只怕军心涣散"

    话音未落,洛北霍然起身,案上烛火被带起的疾风扑得猛然一晃。郭知运抬头时,正对上那双映着寒月的异色瞳孔——像极了草原冬夜盯住猎物的鹰。

    "军心?"洛北的手按在案上,声音带着几分沉痛,"知运,你治军不是靠军法严明,赏罚分明,而是靠这互相袒护的虚无情谊吗?!”

    “你我纵横西域,所过之处,城池部族皆俯首帖耳,入一城则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因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相信大唐王师,相信我们。”

    洛北的声音陡然转柔,却比方才更令人胆寒,"今日若纵容此贼,来日史笔如刀,写的就是唐军铁蹄下,尽是冤魂\

    铜壶滴漏声声催命,郭知运望着壁上并排悬挂的凉州舆图与《贞观律》,忽然踉跄跌坐。他何尝不知其中利害,可突厥如何?吐蕃又如何?

    "公子,末将斗胆。"他猛地跪倒在地,攥住洛北的袍角,"让这厮去吐蕃前线当个死士,若能斩得敌酋便抵罪,若是战死"

    话未说完,洛北突然反手按住他肩膀。绯色官袍下的骨头硌得掌心发疼,这个曾随他雪夜破牙帐的悍将,如今竟已消瘦如斯。

    “三日后,我要在焉支山下祭奠亡魂。"洛北起身望向窗外,"让王君?披麻戴孝,对着被屠部族的长老立下血誓。若他愿往吐蕃前线效力,我便当众烧了诉状。"

    郭知运瞳孔骤缩——这是要拿王君?立威,却也是给凉州军留最后一丝颜面。

    他极缓地俯身叩拜:“末将谢过公子。”

    “这样的事情,就不必道谢了。”洛北捏了捏眉心,他在凉州做参军时对草原消息了如指掌,如今换了自己的得意下属郭知运来做凉州都督,竟连草原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

    郭知运起身时膝盖骨发出轻微的脆响,这才惊觉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低垂眉眼:“我本来不想让公子失望。”

    洛北轻轻叹了口气,解下腰间的金刀,鎏金刀鞘在舆图上投下蜿蜒的阴影:

    “凉州城中有个杏林药铺,那里的老掌柜索行德索先生是我的旧友,前年他隐退回了沙州老家,生意就归他儿子索克礼和儿媳米丽娅打点。你得空的时候,派心腹下属跟着他们一道去草原上行医。”

    郭知运瞪大眼睛,他是听过这个故事的——洛北离任凉州近十年,草原上还在传扬“妙手回春的洛神医”的故事。

    “还有。”洛北点了点桌子:“每逢朔望之夜,你换上胡服去西市酒肆,找那个弹五弦琵琶的龟兹老乐师。他会在《破阵乐》里掺三声变调,那时你便去摸他琴箱底层的暗格。"

    他说着从腰间摸出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雪山印记,洛北将玉佩轻轻往桌上一放,在凉州布防图上勾画出七处水草丰茂的牧场。

    那些蜿蜒的墨线像极了当年他们追击突厥残部时,洛北派人去各部谈判、招降时写下的突厥文字——原来早在数年之前,这人就在给今日的棋局埋子。

    "明日让王君?去领十鞭子。"洛北突然将玉佩抛过来,郭知运慌忙接住时,触到玉佩身上新刻的六道划痕——恰好对应着被屠部族的六个长老姓氏,"抽完鞭子带他去西郊马场,那里有三百匹刚断奶的小马驹。"

    郭知运正要发问,却见洛北从袖中抖出一串银铃。当啷声响中,他想起了草原上给马匹系铃以明主家的做法。

    "告诉那些来领马驹的牧民,这是王将军用三十年俸禄赎的罪。"洛北说这话时,窗外恰好传来守夜士兵换岗的号令,"记住,马鞭要沾盐水抽,抽一鞭念一个被屠者的名字——这事让王训去监刑。我有个叫阿米尔的徒弟也会在场,王将军不会死的。"

    五更天的梆子响起时,郭知运望着洛北的身影,突然觉得压在肩头数年的雪山崩塌了一角。他摸到玉佩上的温润触感,恍然惊觉这竟是他继任凉州都督以来,第一次真正触到边疆的脉搏。

    寅时末刻,郭知运才带着一肚子知识和满脸的震惊退出书房。他正要回房消化这一夜,一只金雕自他头上凌空越过,飞入书房之中。

    洛北摸了摸金雕的脑袋和羽毛,唇边露出一点笑意:

    “好久不见了,老朋友。你给我带来什么新消息了?”

    他从金雕的爪上拆下字条,读了一遍,英俊的脸上不辨悲喜。郭知运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问他:

    “公子……?”

    洛北将字条递给他,上面是吐蕃文字:

    “吐蕃摄政太后赤玛雷病逝,逻些城乱成一团,先前解琬在长安与吐蕃人谈成的条件恐有全部作废的可能。”

    身为边将,郭知运知道这句话的用意:“吐蕃战事要再开了?”

    “是。”洛北点了点头:“我把慕容曦光带来凉州就是这个考虑。我听闻吐蕃人中最得意的将军是吐谷浑王子坌达延墀松?”

    郭知运恭敬称是:“不错,他是吐蕃扶植的吐谷浑王的儿子,他的母亲是吐蕃公主。”

    “应该叫曦光同此人较量较量,只要他们一会面,吐谷浑人自会知道什么叫人君之相。若能取得吐谷浑部归附,这对我们在河湟大有好处。”

    郭知运应了一声:“那我即刻警示前线,预备增援青海。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曦光和你去就行了。”洛北摇了摇头,“我要去金山。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226章  “乌特!”阙特勤恭谦地垂下头颅,“你不打算接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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