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送我替身后: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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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第17章相杀

    楚地,巫山神女殿。

    大朵大朵的辛夷花满山遍野地开,晨露坠下,落在一丛丛藑茅花的花瓣上,山间清风拂过,吹来远处巫者焚烧兰蕙以作卜筮的气息。

    殿内纱帐后,一道紫衣身影蓦然翻身坐起。

    咚咚。

    殿门外有轻叩门扉的声响。

    “青曜,”女子嗓音柔美,一如所有人第一眼见到她的感受,“季衍已经得手,按照计划,巳时一到,就要正式行动,珑玲姑娘那边……”

    “管好你的人,我的人,不必你来问。”

    门外随女子而来的女使抬起头,面露不悦之色,她的主人却抬手制止。

    “明白了。”她的声音没有丝毫变化,仍是那样如水的柔和,“昼食要送到珑玲姑娘的神女殿来吗?”

    殿内静默良久,传来蔺青曜低冷嗓音:

    “你很闲?”

    “身为未婚妻,再忙也不可忽视夫君。”她笑意渐深。

    “……多事。”

    知道再说下去,恐惹这位少爷恼怒,师月卿适时退下。

    见身后神女殿在雾霭中渐远,师月卿身旁侍女道:

    “小姐奉命来巫山,与蔺大人本是强强联手,何须忍让谦卑至此?明明是小姐的未婚夫婿,却三天两头跑到那个珑玲的神女殿睡觉,这不是让小姐在巫山难堪吗?”

    沿路垂枝茉莉的枝条在风中轻荡。

    师月卿随手折下一朵,修长莹白的指间轻转着那朵茉莉,她眉目淡雅,是深闺淑女般带着书卷气的容颜,此刻折花凝视,犹如仕女图上的倩影。

    “你见过那种黏人的稚童吗?”

    “每个做母亲的都知道,稚童是不能独自入睡的,只有在女人的臂弯里,他们才能得到安全感。”

    侍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尚未开口揶揄,就见一簇红光掠过,衣袖竟凭空燃起火来!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替我扑灭!”

    其他侍女正欲上前,师月卿并指做刃,果断挥袖斩断她的衣袍。

    那截衣角坠地,直至烧成灰方才熄灭。

    师月卿回身朝神女殿垂首拜道:

    “月卿失言,还望蔺大人宽宥。”

    殿内的蔺青曜没有应声。

    他知道师月卿是在试探他底线,让她知道自己底线在哪儿也无妨,免得日后朝夕相对,不知分寸惹他恼怒,就像……

    他的视线落在床榻边,一丈之遥的小榻上,转了转手里的烟杆。

    云水烟的甜腻味道盈满整个床帏。

    他想起往日,每每他到她寝殿来借宿,她就只能睡在那张小榻上,若是他点上云水烟,她就会皱着鼻子把窗推开一条小缝,一边趴在窗边呼气,一边不太高兴、又不敢真的让他发现不高兴地小声问:

    ——少主,您一定要在我的寝殿里睡吗?

    蔺青曜随口答:

    ——没办法,谁让我只有在这里才睡得好。

    蔺青曜从没思考过原因。

    对他而言,不过是这张床不舒服就换张床睡的事,珑玲话少,睡觉又安静,多她一个就和屋子里多一只花瓶没区别。

    本该是没有区别的。

    蔺青曜扶着一夜未眠的昏沉脑袋,死死盯着手中蛊虫,视线恨不得洞穿它,看清另一头的那张脸。

    长街上的珑玲蓦然停下脚步。

    她回过头,看到一群青铜所制的机关鸢衔着白花掠过青铜城上空,白花飘飘扬扬坠落,珑玲伸手接住,发现这花是纸折而成。

    “这是什么?”

    秀秀见到这白花脸色骤然惨白,手中刚买的糖葫芦脱手坠地。

    梅池春拢起眉头,顿了顿,解释:

    “墨家行薄葬之风,上至钜子,下至寻常弟子,死后皆是一口薄棺下葬,不随金银下葬,只用青鸢衔花,以作祭奠,一朵花,便代表一名墨家弟子。”

    晦暗天幕下,青铜城满城花雨,数以百计。

    城门上,负手而立的滕绛雪面如冷霜,汲隐立在她身侧,按着剑柄的指节发白,几乎要将剑柄捏碎。

    “既然诸位派出去的青鸢已经验证过,现在可以相信我的话了吧?我们真的是来好心提醒你们去月川城收尸的。”

    季衍身旁的副官故作真诚,上扬的眼角却像浸着毒汁的蝎子尾。

    “月川城三百墨家弟子,死得真是冤枉,说到底,这本是牧野城百姓与月川城百姓之间的恩怨,那些牧野城的刁民见月川城不想收容他们,就要在月川城的井水里下毒,结果惹得月川城城主大怒,自寻死路,这和墨家弟子有什么关系呢?非得多管这个闲事!”

    “最可怜的还得是你们那名叫萧离的统领。”

    “明明身受重伤,还想护着牧野城的百姓逃命,最后被月川城城主割下头颅,至今还悬在城门上,风吹雨淋……”

    “混账东西!我今日非得替萧统领——”

    城墙上的一名墨家弟子实在忍无可忍,额头青筋暴起,竟没等命令便飞身而下,将臂上灵弩引至十七支箭,对准了那名副官!

    “小心!退回来!”

    汲隐瞥见地上尘沙飞扬,立刻高呼一声。

    然而已经迟了一步,飞沙走石间,青铜城城外五丈的距离升起一道冲天灵流,天地六气在这道灵流中如狂乱雨流扑来,瞬间吞没了那名弟子!

    城墙上众人顿时反应过来。

    这几日巫山巫者并非是为了围城,而是假借围城攻城,来掩饰他们在城外设阵的痕迹!

    汲隐气息凌乱,眼中盈满杀意,仿佛一头随时都要不管不顾冲出去同归于尽的野兽。

    滕绛雪伸出手按住身旁少年的肩头。

    “原来如此。”

    白衣如霜的女子一点点摁下内心的起伏的情绪,面无表情地俯瞰下方的季衍。

    “巫山整日端着济世救人,镇邪除祟的架子,实际上,却四处挑动是非战乱,牧野城百姓匆忙出逃,谁会随身带毒投井?只需去月川城内一验便知,这毒与你们巫山脱不了干系。”

    抱臂盘膝坐在一根木桩上的季衍无声凝望着这位墨家宫正。

    三两句就能抓到问题关键,谁说墨家这一代都是好对付的女流?

    迎上鬼狱副官略显心虚的目光,季衍开口:

    “既然如此,宫正何必龟缩城内?闭门不出,莫说查验,连收尸都做不到吧。”

    滕绛雪巍然不动:“阁下就算是想请君入瓮,难道就只拿得出这点筹码?

    未免有些压不住秤吧。”

    季衍道:“墨家最重义气,我还以为三百弟子的尸首,论义气也该有几分斤两。”

    “人活着,我等自全力相救,人死了,尸首不过腐朽皮囊,即便是钜子本人身死,墨家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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