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欲横流: 2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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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乡。

    醒来水凉大半,月亮转移至西南方,四下幽静,琴声早已停了。

    涂灵起来擦身穿衣,掀开竹帘往院子里瞧,那边东厢房漆黑一片,想来温孤让已经歇下。

    她也躺到床铺里,翻过身去。

    今夜满月,是阴气最重的时候。

    涂灵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接着便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动,后背发麻,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靠近。

    她松弛的神经骤然紧绷,猛地扭过头,盯住若明若暗的屋子,月光遗漏的角落一团漆黑,没看错的话,幽深的阴影逐步扩大,仿佛潮水向她蔓延。

    涂灵正欲起身,只见一个穿华美嫁衣的佝偻女人笑着扑过来,瞬间将她吞噬。

    ……

    夜风撩动帐幔,女子款款碎步,穿过庭院,掀起帘子,翩然走入厢房,来到床边坐下。

    温孤让浅眠,一只温柔的手抚摸到胸膛,他睁开眼,看见涂灵在月光下淡淡浅笑,目光婉转地望着他,嘴唇微启,欲诉还羞。

    他愣了愣,正要起身,她却枕下来,脸颊贴着沉沉跳动的心口,头发才洗过,丁香皂角的气味清浅萦绕。

    “涂灵?”

    她身上很软,皮肤却冰冰凉凉,透着股寒意。

    “我有些冷,”她说:“郎君搂着我可好?”

    郎君?

    温孤让起鸡皮疙瘩,推开她的肩膀撑坐起身,想问清楚她为何突然如此肉麻油腻。

    谁知涂灵娇若无骨般缠住他的脖子,略歪着脑袋,对准他的唇角吻了下去。

    假如刚才还有一点恍惚和困惑,那么此刻他万分确定眼前的女子不是涂灵。

    温孤让目光变得凌厉,手掌扣住她的下巴将她推开,冷冷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的新娘呀。”她笑颜婉约似水,声音柔而娇媚。

    如此软玉温香在怀,嘤嘤细语,温孤让却不为所动,两指点中她眉心红痕。

    真炁渡来的瞬间,涂灵惊恐退避,五官狰狞无比,温孤让紧逼不舍,一把扣住她的脉门。

    只听见凄厉惨叫,一个老态龙钟的红衣女鬼逃命般抽离,怨毒地瞪住。

    涂灵瘫在榻边脸色发白,身体仿佛没了力气,眼看就要一头栽倒。

    温孤让及时捞住,将她放在床上,并且迅速放下帐幔,把人护在里头。

    佝偻女鬼冷笑一声:“年轻貌美就是招人疼,可若她变成我这般衰老丑陋,你还会护着么?只怕忙不迭一脚踢开吧?”

    温孤让没有理会她的话,当即掐诀念咒,驱鬼捉邪。

    “呵,好狠心的郎君。”佝偻女鬼往后退:“走着瞧,你会来求我的。”

    她说着眨眼隐入漆黑角落,温孤让大步追去,她却凭空消失于阴影中。

    桌上的油灯点燃,温孤让举着灯台在屋子里绕了一圈,确认鬼魂离开,四下安全。

    他重新挂好帐幔,扶起涂灵,为她渡入真炁,驱散阴邪。

    “那是什么鬼?”涂灵喘气,哑着嗓子问。

    温孤让也不清楚:“她身穿嫁衣,或许死在婚礼当日,怨念太深而魂魄不散。”

    涂灵皱眉思忖:“看她的模样至少七十来岁,鬼不会变老,她怎么可能死在出嫁那天?”

    “是啊,七十岁的新娘,实在过于古怪。”温孤让渡完真炁,眼瞧她恢复正常气色,抬手探探额头,体温也不再冷得像具尸体了。

    “等天亮找薛府的人问问。”

    “嗯。”

    涂灵正要下床,温孤让却制止:“你就歇在这儿,万一她杀回马枪,防不胜防。”

    “我睡这里,那你怎么办?”

    温孤让拿着蜡烛将屋内的灯全部点亮,不留阴影:“窗边有贵妃榻。我们同在一处,想必鬼魂不敢轻易来范。”

    涂灵虽然缓过劲,但被鬼附身后依旧十分虚弱,浑身精力像被抽干似的,疲惫至极。

    于是她和衣躺下,讷讷望着墙角,很快睡了过去。

    ——

    天色微明,涂灵睁眼支起身,发现一觉之后非但没有把精神补回来,反倒更加使不上劲了。

    怎么搞的?

    她头昏脑涨,动作缓慢地坐到床边,后背僵硬,呼吸沉重,视力竟然也变差了很多。

    涂灵怀疑自己没睡醒,揉揉眼睛,粗糙的皮肤带来陌生的触感,她愣了下,视线转向双手,霎时僵住了。

    这是谁的手?

    干瘪,衰老,皮肤松弛发皱,狰狞的血管清晰可见,手腕处甚至长出了褐色的斑点。

    涂灵屏住呼吸掀起袖子,不只是手,胳膊紧实的皮肉也失去弹性,遍布苍老。

    脑子嗡嗡作响,她下床走向梳妆台,拉开遮挡铜镜的布。

    镜子中出现一个驼背老太太,比昨夜那个佝偻女鬼还要老,看上去快有一百岁了。

    涂灵颤抖的手指抚摸浑浊的眼睛和松垮的面皮,震惊半晌,荒谬之下竟然冷笑出声来。

    “咯吱”一声,房间门推开,温孤让端着一盆清水进屋。

    “你醒了?”

    他放下木盆,随意往梳妆台瞥去,冷不丁目光滞住。

    “涂灵?”那背影很奇怪,温孤让有点错愕:“你怎么了?”

    涂灵缓缓转过身,用干哑虚弱的声音自嘲调侃:“我好像,快老死了。”

    温孤让怔在原地。

    ——

    薛氏义庄的清晨,稀饭咸蛋打发一餐,俞雅雅和大熊不知薛府那边情况如何,两位朋友彻夜未归,他们有些担心。

    “过去看看,万一事情没解决,那些人把他俩扣下了怎么办?”

    “有道理。”

    樊叔坐在廊下擦拭罗盘,懒洋洋道:“不用去,他们已经回来了。”

    大熊纳闷:“你怎么知道?”

    “没听见马蹄声吗?”

    俞雅雅和大熊立刻跑出门,果然一辆马车停在义庄后院外。

    温孤让率先下车,眉眼漆黑,脸色异常严肃。

    “涂灵呢?”俞雅雅问。

    温孤让不语,回身撩开轿帘,等待在侧。

    一只枯柴般的手扶着车厢边沿,翠绿的竹棍支撑苍老的躯体,满头白发的老婆婆慢慢走到铺板上,地面的距离对她来说已经十分危险,跳下来可能会骨头散架,于是她垂头盯着,小心翼翼。

    “这是谁呀?”大熊不明所以。

    温孤让将她从马车抱下来,轻轻放在地面。

    涂灵拿竹棍敲打俞雅雅和大熊的腿,一人给了一下。

    “别挡路。”

    “……”

    温孤让搀扶她进门。

    “涂灵姐姐呢?”樊小花跑出来,东张西望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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