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销香: 30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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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湘微微一愣,她虽想到大选要免,但本是要等他的旨的,没想到他让她传皇后懿旨。

    不过这也合规矩。

    卫湘点头应道:“好。”

    楚元煜沉吟了一下,又说:“御医让我近来多加歇息,以免酿成大病,所以这水患的事……”他顿声望了眼卫湘,“总归现下也议得差不多了,我想先让你再帮我盯上几日。”

    卫湘心头一震,面上强维持住冷静,轻声道:“我自是愿意帮你的,只是国之大事,你信得过我?”

    楚元煜笑了笑,目光定在她面上,温和但认真:“你我之间,我不说什么虚话,只看这几日你拿的主意就可见你见事极明白,你只管安心去办吧。再说,若真有拿不准的,你又不是不能问我。”

    他这信任论的是实力。

    ……但卫湘想问的其实不是这个。

    她想问的是诸如后宫干政之类的问题,听他说起这个,她本想挑明一句,但仔细想想又不打算问了。

    她本就知道,他对她是不必有什么顾虑的,因为她毫无根基,谨国公府被拉过来给她贴金也只是图个面子上好看。

    再者,更要紧的是她原也知道,他在这一点上向来是豁达的,否则他从一开始就不会许她读什么政书奏折。

    长久以来,她时常暗自嘲弄他的怜香惜玉没几分真,却从不能质疑他在这份豁达上是真君子。如果现在她这样问他,那真是有点对不住他了。

    这晚卫湘自是留宿在了紫宸殿寝殿。次日的早朝仍是免了,帝后二人都睡了懒觉,直至七点多才起。御医前来为皇帝请脉施针,卫湘梳妆妥当后就自顾先用了膳,而后再到宣政殿与朝臣廷议。

    临出门前,她示意容承渊去了侧殿一趟,屏退宫人,私下里问他:“陛下素来对政务最是上心,每每犯起头疼都是才好些就又要看折子,否则也不会忙出这一场病。昨日他却忽然愿意多歇些时日,只说是御医的叮咛……我横竖觉得不对,你可知御医究竟说了什么?”

    她心下只怕皇帝这病不好。

    容承渊摇头:“御医说的就是这些。脉案我也亲自看过,顽疾难愈是真,若说现下就多严重,倒也没有。”

    卫湘听得拧眉:“那陛下何以突然变得这样小心?”她一边问,一边已在心底同自己说:或许真是知道厉害了,毕竟头疼也不是好受的。

    容承渊凝神想了片刻,道:“倘若没有别的缘故,那许是为着皇长子的事。”

    “皇长子的事?”卫湘一滞,转而惊异道,“昨日皇长子说的话,你同陛下说了?!”

    “哪能呢?”容承渊失笑,复又摇头,“你不肯告黑状,我也不敢这时候让陛下的病情雪上加霜,自不会提。只是皇长子昨日去宣政殿议政,这事总不能也瞒着陛下,见他醒了就提了一嘴。”

    卫湘的眉头蹙得更深:“就这事?”

    “就这事。”容承渊道,“却也未见得是小事——君父卧病在床,长子未得旨意就迫不及待地去宣政殿指手画脚,你说陛下能怎么想。”

    这倒听得卫湘也失笑出声,满目复杂道:“他那是冲着我。若陛下没让我去,他也未见得会去。我虽与他不睦,却也不认为他有此等野心。”

    容承渊轻嗤:“你没坐在皇位上,自可安心地说这种话。可若你坐在皇位上,你敢不敢赌?”

    卫湘哑口无言,怔忪半晌,定住心神:“罢了,于我们也不是坏事。”

    容承渊颔首笑道:“正是。”

    卫湘不再多语,转身走出殿门,去往宣政殿,继续议事去了。

    今日虽免了早朝,但朝臣们皆知陛下已醒且并无大碍。因此卫湘的再度到来令殿中多了一重难以言喻的味道——之前皇帝病着,皇后前来坐镇,他们尚可说她是趁人之危、牝鸡司晨。

    可现下陛下醒着,仍命她来,他们还能说什么?

    卫湘也知晓这点,愈发多了底气。她如前两日般在御案旁添置的椅子上坐定,目光悠悠扫过众人,明知顾问:“皇长子怎么没来?”

    皇帝醒了,容承渊今日便守在了紫宸殿,随她同来的张为礼躬身回道:“殿下去尚书房读书了……也不知午后会不会过来。”

    卫湘促狭地瞥了他一眼,暗想他可真是容承渊的得意门生,将容承渊的路子学了个八九不离十,包括意有所指和阴阳怪气。

    卫湘于是又这样忙了一整日,次日晨起,她边梳妆边和楚元煜说着昨天的事情,忽从镜中扫见容承渊双手捧着一本奏章走进殿来,行至榻边呈与皇帝:“陛下,太府寺急奏。”

    卫湘目光微凝,楚元煜同时道:“先给皇后看吧。”

    容承渊便转身行至妆台,卫湘抬手从他手中接过那本奏章,翻开一扫就又塞回他手里,用气笑的口吻道:“还是请陛下亲批吧。”

    “……?”楚元煜从榻上侧首望来,隔着这么远她都感觉到他的惑色。

    容承渊依言又捧着奏章折回去,皇帝不解道:“怎么了?”

    卫湘翻翻白眼,抬手戴上耳坠:“参奏臣妾的折子,臣妾可不看,陛下定夺吧。”

    说话间,她眼瞧着他接过折子翻开,却也只扫了两眼就啪地又阖上,冷笑道:“这个吴成运,话里话外尽是礼数规矩,大局却是分毫不顾,事到如今还敢告你的黑状。从前是我太宽了。如今倒也好,拿他给这帮老腐儒做个例。”

    跟着就问卫湘:“你让何少卿顶了他的职,这少卿如何?”

    “还可以吧。也才两三日,看不出什么。”卫湘的话十分坦诚,“不过少卿一职原也不低了,想也有些真才实学,只是人的确年轻些,论资历想是比不过吴成运。”

    楚元煜嘲弄道:“既有真才实学,资历总会有的;脑子不灵光,徒有资历也枉然。”

    语毕便吩咐容承渊:“此事你去传朕的旨,即日起,由何沼任太府寺卿,吴成运免职。念在他为朝廷效力多年的苦劳,朕不治他的罪了,赐他千两黄金还乡养老。”

    卫湘不禁从镜中多看了他一眼,笑道:“想来重伤还未愈呢,别把他气出个好歹,到底也不是死罪。”

    她这话也很实在,因为楚元煜那话实在太气人了——“念在他为朝廷效力多年的苦劳”,这什么意思?这是在明晃晃地说他一点功劳都没有。

    这种话以“圣谕”的名头颁到吴府,再配上免职的噩耗,卫湘真怕吴成运急火攻心以致伤势爆发,直接丢了性命。

    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这条命是极易被记在她头上的,她可背不起这等重臣的命。

    因而她见楚元煜笑着不当回事,就回过头,恳切道:“别说这话,成么?”

    正要出去传旨的容承渊停住脚,在他二人间左顾右盼,神色为难。

    楚元煜无奈地笑了,只得摆手,连声道:“听她的听她的,你只管颁免职赐金的旨,当中那句不必提。”

    容承渊见状笑着应了声诺,这就去了。卫湘舒了口气,便也笑了,声音绵软下来,道了句:“多谢陛下!”——

    作者有话说:卫湘:少来这死出你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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