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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毒酒一杯家万里》 110-120(第6/17页)
镣铐伶仃作响,玉霖弯了眉眼,笑得竟然有些孩子气,“我和男子交往得越久,看着他们生儿育女建祠堂,就越不知道,我还能有什么以后。其实我以后还想做司法官。”
她说到此处,面上分明在笑,声音却隐隐一哽:“可我畜不出须眉,怎么做得了呢?”
她说完这句话,吴陇仪忽脱口道:“你一直都是司法官。”
说罢,竟连他自己都有些心惊。
玉霖倒是没有否认吴陇仪的话,含笑应道:“总宪这样说,我倒是意外。”
三步之外,吴陇仪转过身,他迟疑了一阵,终是索性将心中所想,全部道出:“你意外什么呢?哪怕你入了奴籍,而后又做女户,功名官职都废了,但这也并没能阻拦你这一年,一直和我们周旋在法司之中。你说得对,你这样的人,的确没有以后。而我很矛盾,我既想劝你寻求镇抚司那个人的庇护,跟着他生儿育女,好好活下去。可我又想看你,和我们一起站上金门,守住司法公正,为天下冤案平反。”
“既然如此……”
玉霖接下吴陇仪的话,“大人就别管我。”
吴陇仪不置可否,只道:“你所求之事,我答应你。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活下来,亲自解开你自己的心结。”
“好,我尽量。”
吴陇仪笑了笑,向玉霖一行揖礼,而后,独自走入了神武门前的人流。
大理寺番役与禁军交接解囚的文书,杜灵若趁空荡走近玉霖,问道:“你现下想吃点什么吗?”
玉霖回头道:“如果是断头饭的话,我想吃李公桃。”
“呸呸呸。”
杜灵若伸手推了一把玉霖的脑袋,眼见她被自己推得一踉跄,又忙不迭地去扶她,口中却还是埋怨道:“别惹我晦气啊,我一会儿哭给你看啊。”
玉霖扶着他站稳身子,笑道:“别一会儿了,你现在就哭给我看。”
“不是你……”
杜灵若看着玉霖浑身的械具,心里难受,不忍再和她半拌嘴,自顾自地叹了口气,哄好自己,压平声音,另起一番话道:“你说,你要是真的活不下来,药哥会怎么样啊……”
玉霖抬起头,望向天幕,“有点遗憾。”
“遗憾?你还是药哥啊?”
玉霖应道:“当然是我。”
“切,药哥身心干净的等着你,你遗憾什么?”
“就是这样才遗憾啊。”
玉霖侧头看向杜灵若,“有点荒唐,你别笑啊。我遗憾我死之前没和张药在一起。”
“你……不是……”
杜灵若哑口无言,玉霖转过头,没再看杜灵若的神情,笑接道:‘还是我太矜持了,我要是想开点,就不该管张药的那些借口,他就是这辈子还没做过,害羞不好意思嘛。皮场庙里,我就揭穿他,只管让我自己满意,该多好。”
不知为何,杜灵若此时一点都不觉得玉霖荒唐,相反,他凭着多年在人情世故上的修炼,听出了玉霖的不舍,不仅是对张药不舍,也是对他和张悯、宋饮冰、刘影怜这些人的不舍,除此之外,还带着一份,她想尽力藏住却的,对“死”的恐惧。
张药不在,此时只有他杜灵若陪着玉霖。
他很想安慰她。
“诶。”
“什么?”
杜灵若忽然从袖中变戏法一般地掏出一只油桃,用袖子仔细地擦干净,递向玉霖,“李公桃没有,只有这个。”
玉霖侧头一看,立即毫不犹豫地接过,站在角门前的风地里,一口咬了个大缺儿,随后一面啃桃一面问道:“张药在哪儿呢。”
杜灵若道:“你问我这个我就害怕。他今日本该带刀护卫,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了,金门上还不见他人。不过这会儿没人顾得上管他。我就是怕……”
“怕什么?”
“怕他铁树开花成妖孽,他要为姐姐你拼命啊。”
话音落下,金门上传来鸣鞭之声,天子升座了。
杜灵若收起神色,接过玉霖手上的桃核,“我还藏了一颗,一会儿再拿给你吃。”
“你不如这会儿就给我,一会儿还有机会吃吗?”
“呸呸呸!”
杜灵若呸完,禁不住抹了一把脸,低头看时,竟见自己的袖子莫名湿了一片。
他忙转身遮掩,对禁军道:“带她过去。”
这一日的金门大议,天子升坐在先,群臣列站在后,倒是本朝少有。
奉明帝坐在御阶上,静静地看着阶下众臣,如群鱼一般,朝着他的御座游来。
“参片。”
他说着朝杨照月伸出手,杨照月忙将一碟参片奉至奉明帝手边,奉明帝含了一口,谁想竟被口津呛了一口,胸中血腥之气顿起,杨照月赶紧放下参片,伸手去扶道:“陛下莫急,且顺一顺气。”
奉明帝一把甩开他,“你故意的吗?你要让百官说朕身子不行了,说朕子嗣不济……”
“奴婢不敢!”
杨照月说着就要跪下,却又被奉明帝一把拽住:“不准跪!”
这一声出口,奉明帝算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强逼自己平静,然而心里却仍是翻江倒海。登基二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他害怕看见梁京百官,哪怕他们此刻尽皆垂头一言不发,奉明帝却似乎听到一阵又一阵的揶揄和嘲弄之声,从御阶之下升起,随着寒风逐渐喧闹起来,朝梁京城外飘去。
“天子也干杀人灭口的勾当……”
“什么明君,什么仁君,狗皇帝而已……”
“对,狗皇帝……”
“狗皇帝……”奉明帝喉咙里挤出这么一声,惊得杨照月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陛下……您……您说什么?”
奉明帝耳边嗡嗡作响,那些他臆想中的诛心之言像污水一般,在他心里搅得翻天覆地。
他胃里泛出一股又一股的酸水,直冲他的七窍。奉明帝一把捂住胸口,对杨照月道:“扶朕坐稳,你听好了,你就立在朕身边,无论如何不能让朕坐不稳。”
“是……奴婢明白。”
说话间,群臣已列站完毕,御阶下鸦雀无声。
这寂静若换从前,实属平常,今日却让奉明帝心烦意乱,他也不等通政司司官先开口唱本,自行站起了身,对御阶下道:“你们不是上本要求见朕吗?你们有一万件事要奏吗?啊?朕来了,朕稳稳当当地坐在这里,你们见到朕了,怎么又不说话?奏啊……”
他说着,目光扫向吴陇仪和毛蘅,“三司,谋逆案!你们倒是奏啊!”
百官面面相觑,显然都感觉到了天子情绪的失常。
毛蘅整肃仪容,独自出班道:“春闱一案,臣已在本上奏明,陛下今日钦断,是否传讯案犯再……”
“传!”
奉明帝打断毛蘅的话,一把捞起毛蘅所上的奏本,单手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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