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酒一杯家万里: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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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骂不出来。”

    玉霖说完,禁不住侧头笑了,“你是我见过梁京城里最傻的一个官。你为什么不早来寻我,若你寻我时,我还是刑部的侍郎官,我一定好好利用你,除尽私刑之弊。”

    她说着垂下眼睑,声音却弱了三分,“我一定不会对你手软,最后也一定会处死你。”

    “你做不到的。”

    张药说着摇了摇头,“我不是官,我是天子走狗。当官的怎么杀得了天子走狗。”

    玉霖笑出声,点头道:“你对。”

    “玉霖。”

    “嗯?”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说这番话。”

    “为什么?”

    “你怕你对男人心软,对我心软。”

    这话刺到了玉霖的要害,错愕之余,她深惊张药的敏性。

    “我说了我不乱你的心神,也不挡你的道。不用担心,如今的你不是官,你一定能处死我。玉霖我不要你对世人的善,我要你的公正,你可以一直狠下去。”

    玉霖抿住唇,在脑中重复那一句:“你可以一直狠下去。”数遍之后在神台上猝然抬头,声音终于回复了之前的冷静。“好,你把衣服脱了,把胸口露出来。”

    “……”

    张药好象习惯了照玉霖的话做事,哪怕是这种突如其来的指令,他也是照做一半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将底衣垮至肩头。

    而玉霖并没有看他,她侧向火盆而坐,将挂在手臂上的夜行衣投入火盆之中,火焰一下子窜得老高,她低头最后看了一眼手边那几层束胸,随后毫不犹豫地将之一并投入了火中。

    火光照着张药的皮肤和身型,再度回溯他自己说出“皮囊”二字,他白皙精壮,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然而玉霖仍然没有看他,“两件事,第一,我手力不够,你脖子上勒出的那点痕迹,明日一早就消了。想办法,至少给你自己留一道见血的勒痕。”

    “好,我自己来。”

    “还有第二件事情。”

    她说着,终于向张药看了过去,“你过来。”

    张药应生向玉霖走近几步。

    神台上的玉霖,高他半截身子,她低头时,张药的胸口一览无余。

    “你身上有短刃吗?”

    “腰上。”

    玉霖低手,果然解下了一把匕首,她笨拙拔下刀鞘,问张药:“胸口要害在什么地方,离它一寸,指一个位置。”

    张药道:“你要帮我造伤吗?”

    “对。”

    “没必要,就算我暂时借伤不入宫,待伤好后,陛下面前也免不了失职之罪。”

    玉霖抬眼,望向张药的眼睛,“张药,你想让世人知道,当今天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张药猛然想起了韩渐之问:“张指挥使,你不怕告诉我,当今陛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你想,你就信我。”

    第94章 荒唐人 心疼男人,就会谈婚论嫁,会生……

    这是张药终身不可忘的一幕。

    头顶凶神在上, 手持刀斧,怒目垂视二人,庙内穿行的风带着冤魂凄鬼的呜咽声, 阵阵入耳。

    玉霖手握寒刃, 神情专注地独坐在神台上, 一双修长的腿垂挂在张药面前。

    二人相近,玉霖的脚尖将好触及张药的膝盖,她换过了鞋袜, 穿的恰好是张药带她回家时,买给她的第一双绣鞋, 身上则是她常穿那身素衣,发髻松垂,耳边碎发遮去了她半副眉眼, 但火光之间,她仍然风流高雅。

    张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 他裸出的胸膛上旧伤累累, 在他自己眼中, 就像无数丑陋的虫蚁。玉霖正在细看那些“虫蚁”,这让张药有些难受,他想别过脸去,却又无端地被与他如此私近的玉霖收去了所有的心神。

    哪怕,她真的要给他一刀。

    “你一定指准了。”

    玉霖说完稍抬起眼,看向张药, “我不会犹豫的。”

    “嗯。”

    张药应声抬起手,在自己的胸口上点出心肺要害,抬头对玉霖道:“避开这二处, 余下你随意下刀。但刀别拔出来,否则你身上会溅上血……”

    他的话尚未说完,离心一寸之处猛地传来一阵锐痛,匕首入血肉两寸,血顿时从刀口涌出,迅速沾染了他素白的底衣。他虽不惧这样的利刃之伤,却还是因为不及防备而闷哼了一声。心想玉霖没跟他开玩笑,这一刀真是落得毫不犹豫,又狠又快。然而与此同时,他竟猛然理解了玉霖将才说的那番话,

    她说不想因所谓“情爱”而被迫去维护张药,从而被他被他掣肘。

    这一刀证明,她是对的。

    世间情爱算什么?

    怎么爽得过有刀就刺、有机就趁、有路就走。

    张药禁不住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其间玉霖则随手移来了神台上的一盏烛台,正仔细而冷静地辨记伤口的位置。

    “左免锁骨下三寸……”

    她以手掐算,并口中轻念。

    张药静静地看着玉霖认真的神情,忍下胸口的疼痛,没有再吭一声。

    他明白,他此时但凡说一个“痛”字,就能引来玉霖的关注,但他不肯。

    他一味地沉默,甚至连呼吸都尽力压制。

    无论如何,他不愿意打扰玉霖,他知道玉霖很想活下去,而只自由飒沓,杀伐果断的玉霖,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所以,这样就很好。

    玉霖掐记完伤口的位置和深度,捻起一簇香灰,沾去手指上的些许血迹,随后挪着身子试图从神台上跳下来,然而她尚未行动,那个胸口被她插了一刀的人竟已洞悉了她的意图,一把捞住了她的后腰,将她从神台上带了下来,稳稳地放于地上。

    玉霖落地抬头,但见仍然裸露着胸膛,那把刀还稳稳地扎在胸口。

    行完正事的玉霖,这才意识到,那把刀插在一具肉体凡胎之上,忍不住道:“我是不是捅得太深了?”

    “不算。”

    “不算?你是铁做的吗?”

    张药没有回答,只道:“回家去吧。”

    说完一手挡住溅血之向,一手将匕首拔了出来,转身走到神台前,倒出一炉香灰,反手朝刀口按去。

    玉霖跟上几步,切声问道:“这样能止住血吗?”

    “不能,但能让血流得慢一些,撑到透骨龙去把李寒舟带过来。”

    他说得十分平静,甚至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的身子和性命,一面说,一面侧头看了一眼天时,回头对玉霖再道:“宵禁要过了,但天还很黑,透骨龙这次不能带你回家了,你眼睛不好,路上多留意。”

    怎么会有人是铁做的。

    又怎么会有人“伤人”之后能做到冷静如常。

    所以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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